偌大的庭院裡此刻卻空無一人,在清晨微涼的空氣中顯得異樣靜謐。
“各位長老平日都在若瀾閣內各自的書房內處理公事,教主要去看看嗎?”彤雲在我身旁輕聲詢問道。我環視了一圈空曠的庭院,用手鬆了鬆被係得有些過緊的大裘,回他道:“你去做平日裡該做的事罷,我跟著你隨便走走就好。”
彤雲張了張嘴,又望了我一眼,還是小聲開口道:“但是教主會覺得無聊的。”
“莫非你把我一個人丟在懷雲苑我就不無聊了嗎?”我瞥了他一眼,彤雲被噎了一下,便不敢再出聲了。
批閱批閱批閱……彤雲麵前的幾疊公文堆得像小山一樣高,居然連地上都有……我不由得有些汗顏,莊予閒來之前彤雲給我看的那疊書簡與這些相比,簡直就是九牛一毛。令人敬佩的是他居然還能在下筆如飛地批閱之際,時不時有些擔憂地回過頭來觀察我,確認我是否真的沒有感到無聊。每逢這種時候,我總是向他揚揚手中不知名的書——旁邊有書架的好處此刻便顯現出來了。
過了一會兒,某長老叩了叩門進來奏事,他原本按照程序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禮,可是抬起頭來時,望見半躺半坐在彤雲身後軟榻上捧著書看的我,便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驚嚇般腳一軟跌坐在地。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戰戰兢兢地拜道:“參見教主!”
彤雲大概是看他這副樣子有些不悅,輕聲開口責問道:“長老今日舉止適當,進退無儀,是為何故?”
那位某長老還算伶俐,急急地重新跪下磕頭道:“教主恕罪,閣主恕罪!屬下並非有意衝撞,隻是久仰教主大名,心生傾慕,今日有幸得以一見,故……”
他下麵又說了什麼我沒有仔細聽,因為在他說出“傾慕”二字的時候,彤雲手中的公文已經被捏成了一團廢紙。我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彤雲背對著我,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我隻能瞥了一眼仍在滔滔不絕的某長老,在心底為他默哀。
“……長老,”彤雲溫和的喚道,卻讓我感覺四周氣溫驟降起來。下一秒,一束書簡便被狠狠地砸到了跪在地上的某長老身旁,讓他嚇得打了個寒顫。彤雲微笑著吐出一點也不值得微笑的話語:“我能不能知道,您給我的這個月的支出賬單為什麼會比賬房交給我的多了這麼多?還有,什麼時候二分壇的護壇使變成了您的親侄子?或者說,我交代您去做的南邊那件事情為什麼直到現在還沒有完成?還有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