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侯亞似乎在翻箱倒櫃找著什麼東西,不用走進去也知道那裡麵必定是一室淩亂。
這客廳也是一樣,接連失去了孩子和女主人之後,變成了一座鬼屋一般。四處都擺放著雜物,陰暗的角落爬上了青苔,散發著一種淡淡的腐爛味道。
“就這些,”侯亞急匆匆跑出來,喘著粗氣。他的手中捏著一遝各式各樣的文件和資料,“這是我從少陽辦公室和家裡收集的。”
陸一尋接過來,發現很多都是水電賬單、購物清單、小票、停車票之類的東西。
“可能比較瑣碎,”侯亞有些緊張,“但是可能會有用呢?我都不敢扔掉,全都放在一起。”
“好,我會認真看的,”他將資料都放在背包裡,“你還有什麼想告訴我的嗎?”以他們現在的條件,想直接與侯少陽對話比較難。
他在判刑以後一直拒絕探視,今天恐怕也不例外。
三人重新圍坐在了客廳,隨著侯亞的講述,顏語關於這個案件的記憶也浮出水麵。
那時,她才剛成為雲城電視台的正式員工3個月,還沒真正接觸過什麼大案。直到有一天,組內人員都被緊急召集開會,陸一尋更是被第一時間派到了現場。
她當時負責在一旁整理會議紀要,並沒有跟著陸一尋。
後來,她也無比慶幸這個決定,因為現場的照片大約隻能用“不堪入目”來形容。一名年約三十的女性屍體被江邊散步的路人發現。
準確的說,不是屍體,而是屍體的一部分。
其他的部分,後來在沿江、她家附近的垃圾桶,以及下水道中被陸續發現。隻是到了最後,發現的部分依然無法拚成完整的軀體。
更駭人聽聞的是,這女子懷孕了。
孕婦、碎屍,光是這兩個字就足夠引爆網絡,全民都在關注這起案件。而女子的身份很快就被查了出來,她叫於露露,丈夫侯少陽。
警方的調查是很順利的,至少表麵上看上去如此。
侯少陽被查出來沒有生育能力,光是這一條就足夠警方懷疑他。而案發當天,他沒有不在場證明,並且一開始對不育一事百般隱瞞,直到警方戳破之後,才承認說知道妻子出軌。
侯少陽稱,他愛妻子,所以願意將那孩子視為己出,所以才讓妻子懷孕至八九個月快臨盆。他辯解,如果他恨妻子,早就動手了,而不需要等到現在。
當然,這也有可能是侯少陽為自己刻意製造的洗白理由。
但另一個懷疑對象也隨之出爐,即於露露的出軌對象。侯少陽聲稱他對出軌對象一無所知,妻子告訴他自己是被迫的,希望他彆再追問,而侯少陽疼愛妻子,所以不再多問。
當時的媒體追的很緊,侯少陽的這段話很快在網絡之上傳播。而網友們的“判決”可想而知,怎麼可能有人不介意自己妻子出軌,怎麼可能不去調查出軌對象?
所以,他們都咬定侯少陽說謊。
警方不久就查到了出軌對象,隻可惜那人隻是於露露在KTV中碰到的露水情緣,而且單身、並對於露露懷孕一事毫不知情。
所以案件的發展都朝著一個方向而去。在缺乏關鍵證據的時候,警方遇到了前所未有的輿論壓力,而侯亞也是在這時奔走在媒體之間,隻為了給兒子翻案。
一周之後,警方重新搜查現場,在侯少陽家中衛生間的天花板內發現了凶器。血跡、指紋一應俱全,至此案件落幕,媒體均稱“正義到來”。
“這是少陽的日記,”侯亞將一個灰色筆記本推到他們麵前,“這是他小時候養成的習慣,當時我也拿給警察看了,但他們都不信。”
“你們看看,看了就知道,少陽是真心喜歡露露,絕對不會傷害她的。”
“好,”陸一尋接過日記本,簡單翻了翻,“我回去會全部瀏覽一遍。”
“最重要的一件事,”侯亞忍不住捏住座椅扶手,“我,我之前跟蹤過那個叫梁誌西的,就是露露的出軌對象。”
他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但想到剛才發生的事,還是決定全盤托出,“我本來想綁架他,拷問一下,後來發現他經常去KTV,喝的酩酊大醉,就想了個主意。”
“我租了輛車,假裝代駕,蹲守在他喝酒的地方,結果真的有次拉到他了。”
“我就趁他喝醉,使勁折騰他,終於問出了點東西。”他推了推一旁的黑色錄音筆,“就在這裡,我知道他說的還不充分,但就是那個意思。”
“那就聽聽吧,”陸一尋抬手,按下了錄音筆的播放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