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是雲大新聞係的啦，陸一尋是我偶像誒，我當然認得出來啊，雖然他現在是有點淒慘來著。我也沒有彆的意思，我就是覺得你們辛苦了，拜拜~”

女孩說完，還沒等她回複就跑了出去。

顏語不由彎了彎唇角，重新走回急診室中。

“不太嚴重，”護士給陸一尋處理了一下傷口，“就是看著有點嚇人，等他醒來以後再去做個腦部CT確認一下。”

“謝謝護士，”顏語坐在病床邊，低頭看他。

陸一尋的頭上纏上了三四圈紗布，紗布中央還隱約滲出血來。皮膚在冷冷的燈光下白的像一張紙，薄唇更是淡得沒有絲毫血色。

她忍不住抬手，輕輕碰了碰他的臉頰。

——是溫熱的，他還好好活著。

這是她與他重逢以來，第一次可以這樣肆無忌憚的看著他。他的頭發很濃密，看上去很柔軟，但實際上是偏硬的觸感。

他的皮膚很白，在急診室慘白的燈光下顯得更是如白玉一般。他的睫毛很長，帶著微微卷曲的弧度，像動畫片裡的洋娃娃一樣。

可顏語知道，當他睜開眼的時候，雙眸中黑亮的神采才是真的刹那入心。

“辛苦了，”她的聲音輕輕的，被風一吹就散，“好好休息一會吧，我會在這裡陪著你的。”

也不知是她手中的溫度讓他放鬆了下來，還是這呢喃細語有安撫作用，他原本微蹙著的眉頭竟漸漸舒展開。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陸一尋才悠悠轉醒。

“你醒了？”在看到他眼皮輕動的刹那，顏語鬆開了他的手。

“感覺怎麼樣？我給你倒了杯熱水涼著，起來喝一點嗎？”

陸一尋意識緩慢回籠，努力忽視掉額角的疼痛，“我們怎麼在醫院？”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立刻扭頭看向她，“你還好嗎？沒受傷吧？”

顏語心口像是被什麼撞了一下，“沒有，放心吧。”

她扶著陸一尋喝了半杯水，還是忍不住開口，“你也太亂來了，萬一李雪手重一點，你當場就沒了怎麼辦？”

“我的錯，”陸一尋確實沒想到李雪會下手這麼狠。

“你早就知道曉曉可能會通風報信？”

“嗯，”陸一尋撐著手肘起身，“她說了李雪很凶，是組長而且還有老板撐腰。她一個在星月KTV乾了超過兩年的人，不可能連這點生存之道都沒學會。”

他是個生麵孔，曉曉不會那麼快相信他。

“看你下次還敢不敢。”顏語聲音越來越輕，不像是真的訓斥，反倒是有些情緒低落。

“不敢了，真的，”陸一尋仗著這是循環中，所以才這麼亂來，但他確實沒想到自己會昏死過去，還差點拖累了她。

他以為在提前防備的情況下，裝暈就足夠了，誰知道......不能低估一個厲害的女人。

“我們是怎麼離開KTV的？”陸一尋問。

“得多虧我演技爆發，”提到這個，顏語笑了下，“當時你暈過去了，我背不動你，但曉曉又快回來了。所以我就想了個辦法，先把李雪藏在屋裡，然後攙扶著你走到對門。”

她的力氣，當然不足以扶著他走出KTV，但如果隻是到對門去求助，還是可以的。

“那邊是一幫大學生正在唱歌，我就和他們說，你是我男朋友，我們來唱歌慶祝在一起一周年。結果被前男友盯上了，而且他還砸了你。”

“他們一看你受傷，立即說要報警。我就說我怕那個瘋子前男友還在附近沒走，拜托他們先送我們到醫院，然後我再報警。”

“你的背包，本來被我藏在停車場的車底下，順道也一起拿了回來。”

陸一尋眉眼彎彎，“想不到，你比我厲害。”

“那是，”顏語全盤接受了他的誇獎。

“那，最後我們有收獲嗎？”

“有，”顏語取出一個手機，“隻是那李雪的手機，我趁她昏迷以後，用指紋解鎖打開，將鎖屏時間改成一個小時，所以現在還能用。”

“乾得漂亮，”陸一尋真誠誇讚。

“你剛才昏睡過去的時候，我翻了她的通訊錄，通過最新通話，找到了這位鐘少的電話，然後發送給小吳警官幫我們查一下了。”

陸一尋虛弱的扯了扯嘴角，“看來已經是一個合格的調查記者了。”

這話本該是上級對下級的鼓勵，但不知為何，落在顏語耳朵裡，卻有些說不出的味道。就像是父母要送走自己培養長大的孩子，有些驕傲卻又有些不舍。

當然，陸一尋對她並不像“父母”。

“看來我們今晚是要在醫院度過了，”顏語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半。反正到了午夜，他們自動就會回歸原位，也不需要專程再跑回家。

今天是循環的第三天了，而陸一尋稱得上是真正的多災多難。

第一天直接車禍身亡，第二天手臂被刺縫了數針，第三天被開瓢躺在醫院。

但，後兩次，都是為了保護她。

顏語垂下頭，遮掉眼中的情緒，“我明天要睡懶覺啊，你醒來以後要是沒看到我，就打車過來找我吧。”說著，她打了個哈欠。

她是真有些累了，連續三天六點多起床，真不是開玩笑的辛苦。

“好，換我去找你。”

又休息了半小時，小吳警官那邊的消息發了過來。

“鐘鈺，32歲，雲城大學本科，F國金融碩士畢業。如今是一家小型創業投資公司的CEO。父親鐘林，是雲城中心醫院的大股東。”

念到這裡，顏語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鐘林可是雲城首富，他可不止投資了雲城中心醫院。他的醫療集團如今控股著全國數十家醫院，但雲城是他的大本營。

如果是鐘林在幕後操縱侯少陽的案子，那就棘手了。

不過，“中心醫院，那不就是這裡？”

這時，兩個人才抬頭看向貼在兩側的海報。上麵是鐘氏醫療集團的介紹，洋洋灑灑全是溢美之詞，而右上角是鐘林本人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