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剛想罵,現在不敢了。
…………
陸潯放下手機,卸了力靠在椅上。
林邈是那所學校的女兒當年霸淩沈煙的視頻肯定早就被銷毀,沒有證據,就沒有人信。
玩網絡的大多是年輕人,麵對霸淩不敢發聲的他們隻有使勁發狠的罵他們眼裡霸淩林邈的人,這樣就好像他們也反抗過一樣。
這次是他魯莽了,理性在感情麵前脆弱得不成樣子。
陸潯隨意翻了翻私信有問他是不是知道什麼,但大多數是罵他的人。
翻動的手指慢慢聽了下來,一個頭像是隻貓的網友說她有證據。
陸潯抿唇點開了她的頭像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都要試一下。
陸潯:“你好,你說你有證據可以發給我嘛,報酬你定。”
一隻貓:“你好,報酬就不需要了,視頻和錄音我馬上發給你”
陸潯愣了兩秒:“好,謝謝”
沒過多久對方發來三個視頻,兩個音頻,都是林邈霸淩沈煙的證據。
陸潯:“謝謝,很感謝你,你是當時目擊的現場人嗎?”
一隻貓:“不是”
一隻貓:“是一起霸淩她的那群人”
*
因為有了視頻和錄音,林邈很快被網友人肉,校園暴力可恥,欺騙他們同情心的更可恥。
期間林邈買了水軍不過很快就淹沒在濤濤的罵聲了。
下午,沈煙漸漸轉醒她撐著手心坐起身靠在牆上。
下午醫院很安靜,安靜得嚇人,耳朵發出陣陣翁翁聲,像是耳鳴。
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全身酸痛,一天沒進過食的胃子絞著疼,胃酸泛得她空腔了全身酸味。
又難受又惡心。
摸索著,沈煙從枕頭低下拿出刀片在陽光的照射下刀片泛著寒光凜凜。
這枚刀片是剛轉了這所醫院時第一次發病拿到的,她已經好久沒拿出來過了。
想起校園時林邈的高高在上,到現在的小有名氣,她不甘心。
沈煙從小便是個好勝心很強的人,在某些方麵也有些階段,在學校上對於把正確答案改錯的小事她能難受一天,在初中的期末考試她罕見的考低了就背著沈禮用刀片劃手臂,直到劃的鮮血淋漓,好似這樣內心的不甘委屈才能少幾分。
她無法釋懷這些小事,小學第一次知道古時候有詩人鬱悶而死當時的她還覺得太假,可現在她倒是明白了,心裡憋著有股氣是真的難受。
就像現在她好難受,好不甘心憑什麼那個霸淩她的人能活的這麼好。
冰涼的刀片接觸皮膚時沈煙瑟縮了一下可刀片還是徑直劃開皮膚,鮮血很快流出,很疼可沈煙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暢感。
一刀又一刀 ,慢慢整條手臂的被鮮血染得不見一點肌膚
劃了好幾道,沈煙突然覺得有些困了,她壓著手臂鮮血流得更快了。
唇上的血色不見一絲取而代之的是蒼白。
這次沒有人給她念故事書她也睡著了哥哥肯定會誇她。
……
“沈煙!”
陸潯嘶啞的嗓音回蕩在整個病房,他不過是太累了休息了一會就沒想到等待他的是一片血色。
沈禮也是剛下飛機,此時眼角下一片烏青見沈煙的滿臉鮮血一時不注意踉蹌了好幾步被醫生扶著坐到了椅子上。
沈禮捂著臉,眼淚從縫隙裡流出,他現在無比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去出差如果留在醫院就可以看住沈煙了 。
午時的寧靜被打破。
一連幾個小時,止血上藥包紮,沈煙被送回了病房。
幸好來的不算晚,救了回來,可這次自殺對沈煙的身體是巨大的打擊。
渾渾噩噩過了幾個月,次日沈煙照常起身洗漱卻被門外的哭聲吸引,她退開門見一個婦人靠在她身邊人的肩膀上痛哭著。
等候椅上坐著一個少年,長得白白淨淨十分好看可此時他雙眼紅的不像樣子像個從地獄趴來的惡魔,他的眉眼對於沈煙來說有種莫名的熟悉,下意識想到幾月前的短發少女,不知道她現在還好嘛。
少年就坐在椅子上滴答滴答掉著眼淚看著好不可憐。
想必是他的家人還在手術室裡吧。
手術室的門被推開,白大褂的醫生摘下口罩在少年希冀的目光下搖搖頭,他沒有說話卻仿佛什麼都說了。
少年突然彎下腰跪倒在地上手裡削的小兔子蘋果咕嚕咕嚕滾到沈煙腳邊。
沈煙撿起聽著醫院裡一片哭聲心底還是不免被觸動 。
抬腿走過去頓下身子,拿紙巾的手向前一分“擦擦吧,我想你的那個人也不希望看見你如此狼狽的樣子吧”
少年抬頭熟悉又陌生的眉眼仿佛給沈煙敲下一擊響鈴她好像知道那抹熟悉感是從何而來了。
池慕接過紙巾,聲音沙啞“謝謝你”
“不用謝”
對你的姐姐我也是這麼說的。
*
入冬那天,沈煙的病情急劇惡化,幾乎下不了床。
這天很冷,沈煙艱難睜開眼起身套了件外套在陸潯辦公室外還沒來的及敲響門立馬就傳來響聲。
“陸潯,你不會真喜歡上那小姑娘了吧”
不是陸潯,是他的朋友。
辦公室內安靜了許久,沈煙篡緊手心的手已經泛白,心跳聲一下接一下充斥著她整個大腦。
連沈煙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感情。
良久安靜的房間響起陸潯的聲音,還是那般冷靜自持。
“她隻是一個小姑娘”
轟。
那刻沈煙腦海的弦突然爭斷,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痛,她無措地向後退著下一秒她聽見陸潯朋友歡喜的笑聲。
“哈哈,這就對了嘛,那小姑娘活不久了喜歡她我都怕你守一輩子活寡”
下麵的話沈煙不敢往下去聽,踉踉蹌蹌跑到醫院大廳。
沒有多少人,前台的小護士在睡覺。
其他就是病人在討論著那裡下雪了。
“今年下雪好早啊,我們這還在打霜呢”
“嗯,榕城那邊今年下的的確早,而且裡我們這裡不遠估計要不了多久就可以下到這裡來了”
榕城……
榕城下雪了,沈煙斂眉她想去看雪。
看雪白細密的雪。
哥哥剛才走了,一時半會肯定會不來。
榕城都已經下雪了,下的這應該還要一兩周時間吧。
兩周時間,她等不了。
扶著欄杆,沈煙咬牙出了醫院。
從這到榕城需要兩個小時的車程。
上車前沈禮發來消息“煙煙今天想吃什麼,哥哥給你做”
“煙煙,榕城下雪了,等我們這下雪了哥哥陪煙煙一起看,不準一個人去榕城哦”
“jpg熊貓滑跪”
沈煙忽然笑出聲,司機見她一直不上車不耐煩的吼了一聲“快點啊,怎麼還不上車”
“不用了,我想同哥哥一起去”
哪怕為了哥哥,她也要長命百歲。
說完,沈煙關上了車門,瘦弱的身影消失在白霧裡。
司機愣了好一會,才罵罵咧咧發動車子。
混著濕氣的雲霧裡,沈煙越走越暈,眼前模糊一片,像發了燒暈暈乎乎的。
沈禮不放心她還在繼續發著表情。
“jpg彆逼我跪下來求你”
“jpg黛玉抹淚”
“jpg好你個負心漢”
“jpg在嗎?怎麼不回我”
“jpg你這樣會失去我的”
…………
沈煙撐著最後一口氣打字。
“哥哥,我好暈外麵好冷 ”
牛頭不對馬嘴的回複卻讓手機對麵的沈禮徹底慌了神。
他連鞋子都沒換就衝出了房間,慌亂的打著字“煙煙,怎麼了?”
“你在那裡?哥哥來接你”
“為什麼不聽哥哥的話,亂跑出去”
見消息沒有回複沈禮撥通視頻電話 可沈煙卻痛倒在地上,她使勁像劃過屏幕上的綠色按鍵,可手機飛了出去她夠不著。
很快視頻被自動掛斷,沈禮又打了好幾次。
沒有人接,還是沒有人接,那刻沈禮的心仿佛沉入了穀底,晦暗無光。
手機視頻一直響著,直到沒電自動關機。
醫院手術室的燈牌亮起了紅燈。
沈禮根本沒力氣坐在椅子上 ,他隻能倚靠在牆上。
外麵的風吹得更大了。
幾個小時後手術室的燈光暗了下來,沈禮踉踉蹌蹌跑去卻因為無力跌倒在地磚上,護士趕忙拉起他。
沈禮神色恍惚“我妹妹呢,她還好嗎?”
為首的醫生嗯了一聲,語氣氣急敗壞“她身體的這樣你,你怎麼還帶她在這大雪天出去呢”
沒在乎醫生的“破口大罵”,也沒著急辯解沈禮長舒一口氣靠在牆上,心裡一陣後怕,還好,還好。
他的妹妹沒事。
“我……可以進去看看她嗎?”
醫生睨了沈禮一眼瞧著他幾乎哀求的模樣也說不出什麼重話,點頭。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