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麼形容第一次參加彆人婚禮時的心情呢?
賀潯知道自己的表達一向匱乏,湧動的情緒一旦變得複雜,他就會主動放棄思考。
無需質疑的是,他當下的確很放鬆,雖然除了薑嶽和尹歡之外,一張桌子上再沒有其他認識的人。
他本來稍微有一點緊張,因為是第一次在這樣的場合準備給人唱歌,來了以後他才知道,原來要登台的並不隻他一個。
報幕的流程相當隨意,甚至中間還有自由點歌的環節,一名男士喝過了頭,踉蹌上台以後,幾乎把整座婚宴大廳當作了KTV,鬨了好一陣子,才終於被人架走。
除此之外,他的視線一直沒有從薑嶽的身上挪開。
薑嶽新剪了頭發,剪去了大半扇劉海,是比高中稍長一點的短發偏分。剛剛重逢之後的樣子跟現在放到一起,賀潯說不上自己更喜歡哪一種,但至少現在這樣看起來,陰鬱的氣質被削弱了不少,同時也給了他更多能夠注目的空間。
薑嶽的心情算不算好,他很難說得上來。
自從再回到D市,薑嶽總是這樣,在人前過分沉靜,除非不得不回答什麼,否則幾乎不會主動開口。
賀潯提過一次上節目的事,他提得相當直白,沒有再像之前那樣,借由彆人替自己旁敲側擊,薑嶽仍然猶豫,但畢竟並未嚴辭拒絕。
沒有拒絕,就表明還有繼續推進的餘地。
隻要薑嶽願意上節目,哪怕是以製作人的身份,也已離重新走上舞台站近了很多步。
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薑嶽唱歌了,哪怕是隨意的哼唱,即使無時不刻都在考慮怎樣創作旋律,薑嶽也總是緊抿唇角,好像一個對音樂相當排斥的人,時時都在壓製可能激發的共鳴。
想到這些,賀潯覺得心情稍有一點沉重,主持人正好念到他的名字,尹歡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完全看不出催促他上台的意誌。
如此看來,尹歡完全不像有請他來唱歌的打算。
賀潯想得不多,儘管氛圍很陌生,但現在唱歌已經是他熟練到嵌入本能的工作,哪怕情緒上有很大起伏,也很難對他的發揮造成影響。
曲目是很早就被敲定了的,聽尹歡說,這首歌跟新娘新郎剛剛相識時的回憶有關。
他們相識是在校園,十多年過去,當初的情感如今看來帶有不少青蔥稚嫩的氣息。賀潯從沒有過表達類似內容的作品,他現在才領會了尹歡戲謔表情的用意。
以賀潯平時給人的感覺,無法設想他擁有一個怎樣的青春時代。因一腔熱血而衝動為之的冒險事跡,因為乍然而來的悸動不知所措的輾轉夜晚,這些都不像是賀潯能夠擁有的過往——
這些都是歌詞裡所講述的內容,尹歡大抵想要見到賀潯因為違和而在台上過分拘束的尷尬表現,可是賀潯的從容演繹,根本沒有循沿設計好的道路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