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與諾言往往隻有一線之隔,在某些時候兩者甚至能夠通用。
隻是,人們卻往往更輕視約定,將其視為僅止於口頭的、可以隨時變更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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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無奇的傍晚,在結束了一天繁忙的工作,終於有時間坐下來悠閒的喝口水,看會兒新聞。
並不是多麼關心所謂的國家大事,隻是偶爾生意場上閒聊之時也會聊上那麼幾句,比起這些,他其實更關心房價以及工資問題。
說到底,二十一世紀的男兒,有多少人不需要為此煩惱?這年頭不知有多少人為了買一套房子無奈的成了房奴、卡奴,整日整夜計算著還需要多久才能還完那份龐大的貸款。
他雖然還沒有步上那般的道路,不過想到今天下午老媽再度打來的電話,他便一陣煩惱。
電話的內容無非是:你年紀也不小了,也該是時候找個女友結婚了;房子什麼的話最好趁著現在金融危機銀行利息下跌房價稍微有所下降的時候趕緊買了……之類的。
他甩甩頭,任由電視機裡的人嘰裡呱啦的講著,他卻絲毫沒有看和聽的心情,最後無奈的歎了口氣,耙了耙短發,走進浴室開始衝涼。
客廳裡的電視機屏幕閃閃爍爍,前麵的玻璃茶幾上隨意的放著一杯猶冒著熱氣的茶,以及一本被翻開了幾頁的相冊。
被攤開的頁麵上唯一清晰的,便是那燦爛的笑容——
那一段屬於少年的往事。
那年的夏季,是他印象中最漫長的。
那一年,是他們這屆學生畢業的一年,大學畢竟不是高中,有那麼繁重的功課要做,很多人早已將畢業論文準備好,並自行找了份工作開始了實習。
他那時是班上的學習委員,儘管學習成績不是最好,卻也在前幾位中排上名,況且到了大學,很多時候注重的就不單單隻是學習成績了。
大學其實是介於學校以及社會之中的灰色地帶,那時的他們猶帶著一絲學生的青澀,卻也帶上了一點點的成熟。
這時的他們對於很多事情都有著屬於自己的見解,包括,感情。
他是一名同性戀。
這一點他早在青春期的時候便已發現,像絕大多數同性戀一般,他從來不會顯露出自己的性向。這是中國,不是荷蘭,他知道的很清楚。
像所有的少年少女一樣,在學生時代他也曾喜歡過某個人,當然,那不過是青澀而懵懂的感情,眨眼即逝。
真正察覺到自己在意起那人是在這個夏天。
陽光下那人燦爛的笑,從喉結處滑落的水珠,從額角灑落的汗水,猛然讓他一陣心跳。不過那時的他很自動的認為那隻是天氣太熱、出汗太猛導致的。
之後是在寢室,看著他衝完涼歸來隨意裸著的上半身,他衝動了。他撇開眼,猛烈的灌了一大口水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那一刻,他再也無法欺騙自己,隻能苦笑著接受了這個事實。
男人果然是衝動的生物。
曾經有人說男人是因性而愛,女人是因愛而性。他不知道這句話到底對不對,不過自己確實從那時開始注意起了他。
之後的日子一如往常,基本沒有什麼變化,除了他有意無意的去接近那個人。
本身他們便是室友,隻是之前並不是太熟,或者應該說,他們兩人的性格差的有點大,導致兩人雖然同寢室長達兩年也沒有說過太多的話。
那人是屬於運動型的少年,個頭比他大了些許,笑起來很陽光很燦爛,就兩年的同寢生活他可以肯定的說,那人的脾氣其實還算不錯,除了經常和人打架——好吧,少年時的精力是揮霍不完的,打打小架其實隻是發泄精力的其中一種方式。
說白了,肖強——也就是他漸漸喜歡上的人——其實是屬於不動大腦沒啥心機的人。
對於這種人接近起來其實很方便,根本無需想什麼理由,隻需平平常常的、看似無心的慢慢靠近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