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沒看錯嗎?”老太太信是信了,卻還是不敢信,她身邊的婢女,竟會做出這等不要臉的苟且之事來。
何況,那還是四房的。
但凡在她身邊呆久了些的都知道,她同四房母子是井水不犯河水,恨不得此生之後都不再有交集。而香珺這樣做,無疑是早不顧主仆之情了,她為了她自己個兒所謂的前程,故意想惡心她這個老人家。
“哎呦,我的娘子啊,奴婢雖上了年紀,可眼睛不花的。再說不確定的事兒,奴婢能來您跟前說嘴嗎?”莊嬤嬤說,“這事其實還是秋穗那丫頭最先發現的,她見香珺這幾日不對勁,便托春禾來告訴了奴婢。虧得她心細,發現得早,若等東窗事發時咱們才知道,豈不是由得那邊來鬨?”莊嬤嬤越說越咬牙切齒,“香珺這玩意兒可真不是個東西,虧得您待她那麼好,她竟能做出這等忘恩負義之事來。依奴婢瞧,她不是喜歡賣身嗎?不如趁早將她賣到窯子去,讓她這輩子都賣個夠!”
老太太雖氣,但到底宅心仁厚,既然事情並沒發展到那個地步,她也想留一線,不把事情做得太絕。生氣過後,她老人家便歎了口氣,恢複了平靜道:“她是不能留了,是得尋個由頭攆出去。但算了吧,到底是個女孩子,不至於真將她逼到那一步去。把她趕出去吧,任她到外麵自生自滅去。”
莊嬤嬤見老太太自己拿了主意,便不再勸,隻說:“是,那奴婢就照您的吩咐去辦,儘早將她趕走,也免得再生出是非來。”隻是香珺畢竟也是老太太身邊的二等婢女,攆她走,也得尋個合適的機會,萬不能叫她先鬨上,回頭將那事捅出來。
所以這兩天,莊嬤嬤一直叫品兒寸步不離的呆在香珺身邊,以保證她不能再有機會去私會那邊。而莊嬤嬤呢,沒有機會也製造了個機會,栽贓了香珺偷老太太屋裡的貴重首飾。
若老太太並不知內情,或許莊嬤嬤也栽贓不了,老太太必然是會要親自聽香珺來辯的。但老太太心知肚明這樁偷竊案的原委,便見也懶得再見香珺一麵,隻說這事一應皆交給莊嬤嬤來處置。
香珺還不知道自己同四老爺的事已經被發現了,她也是個有些烈性的,自己沒偷東西,打死都不會承認。見老太太甩手不管後,她情急之下便打算撞柱,以死明誌。
但好在莊嬤嬤一早便留了一手,斷絕了一切她能尋死的機會。香珺想撞柱,自被人攔了下來。莊嬤嬤見她這般不要命的鬨騰,真怕她會惹出什麼事來,於是命人綁住了她手腳,又拿布塞滿了她嘴。
如此一番後,莊嬤嬤才湊去她跟前壓低聲音說:“小蹄子,你還敢鬨?你還有臉鬨?老太太待你可不薄,你膽敢恩將仇報,要陷老太太於不義中。你明知老太太同那邊母子不對付,你又為何要去招惹他們?你難道不知道,一旦你們那些齷齪事兒被發現了,老太太會被怎麼戳脊梁骨嗎?你以為四老爺是五老爺,他房裡的事也是老太太可以隨便插手的嗎?你個小賤人,我看你平時也不蠢鈍,你就是純粹的壞!黑了心肝的東西,要不是老太太心地仁慈,到底念著你是個姑娘家,不忍心糟蹋了你,我早把你賣進窯子去了。如今隻是打發了你出去,你還能去外頭好好做個人,且惜福去吧。”
莊嬤嬤一番話說下來,香珺傻眼了。但很快她就又來求饒,即便綁著手腳,她也跪在了莊嬤嬤跟前,然後使勁磕頭。嘴裡還唔唔唔的,像是想說什麼話。但莊嬤嬤不是老太太,她沒老太太那菩薩心腸,她隻想將這禍害趕緊打發走,免得夜長夢多,之後再害了老太太。
“都還愣著乾什麼?快將她拖下去。”莊嬤嬤氣恨恨的,嘴裡還在罵罵捏捏,“小蹄子,老太太待你不薄,你膽敢偷老太太房裡東西。今日攆你出府去,算是便宜你了,若依我的意思,合該報官抓你去蹲大牢才對。”又說,“你日後出去後,可得洗心革麵好好做人,可千萬彆再做這些偷雞摸狗的事了。”
外麵是早有壯碩的打手候著的,莊嬤嬤一發話,那些外男便即刻進門來拖走了香珺。莊嬤嬤自然知道此事需得隱秘些,不能泄露出去絲毫,尤其是不能叫四房那邊聽到動靜。若是及時攔下了香珺,再趁機大鬨上一場,那這兩日來的籌謀,可就白費了。
香珺被打發走了後,春禾立即尋了個機會往修竹園這邊來了趟,找秋穗說了此事。
秋穗聽後倒有些悵然,玩笑道:“不想出府的人能出府去,而我這個想出府的,卻隻能留下來。”不過香珺最後的這個結局,倒是在她意料之中的。
她從前好像聽誰說過,說香珺小的時候眉眼間有那麼兩三分像府上三娘子小的時候,所以香珺極得老太太喜歡。隻是沒想到,她明明可以有個很好的開局,如今卻走成了這樣。
不是所有人都想出府的,有些人出了府去,日子同在侯府比起來,可謂是一落千丈。尤其香珺,還是被安了竊主的罪名攆出的府。
但秋穗這會兒卻多想不了這些,她在考慮著,此事要不要告訴郎主一聲。
內宅是女人們的天下,但府外卻又是男人們的天下了。香珺如今被攆出去了,若四老爺仍惦記著,他去把人找到再接回來,事後再舊事重提,說香珺在老太太身邊當差時便同他好上了,老太太豈不是還是惹了這身腥?
左右這事兒她是知道的,事後真再鬨起來,她也得牽連在其中,不能置身事外。而告訴郎主一聲,至於他會怎麼做,就不關她的事了。
恰好這日又輪到秋穗當差,晚間時分,她見傅灼踏著暮色從外麵回來時,便主動迎了過去。
“奴婢有要緊事向郎主稟告。”秋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