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雖然蘇喬的確是這麼說的,楊和從教多年,也見過類似的事情,但衛西用很理所當然的語氣說出這樣一句話,他莫名覺得哪裡不對。
是該說這個同學很自信呢,還是什麼?
衛西:“楊老師,在您做決定之前,讓我先找蘇喬談一下,如果確實有問題,您再幫我們安排,好嗎?”
楊和打量著眼前這個非常冷靜,以至於顯得有些冷漠的少年:“這樣也不錯,你們是同學,有話要好好說,處理不好就來找老師,不要亂來,知道嗎?”
衛西當然不會亂來,他隻是在當天晚上找到了蘇喬家樓下,一個電話把蘇喬喊了出來。
蘇喬穿著家居的短袖短褲,清雋挺拔,見到他並不奇怪:“天快黑了,家裡等我回去吃飯,你想說什麼,請快一點。”
衛西單刀直入:“你找過楊和?”
蘇喬:“是。”
衛西:“理由是什麼?”
蘇喬反問:“這還用問嗎?”
衛西:“我不知道,我想聽你說。”
蘇喬:“因為那天的事。”
衛西:“你指火鍋店?”
“對。”蘇喬露出難堪的神情,“衛西,我們好歹也當了四年同學,外公對我很好,可我們……你怎麼能做那樣的事?”
衛西:“不過親了一下,你就這麼在意?”
蘇喬猛然抬頭:“對你來說這件事沒什麼的大不了,對我來說不是!我不知道你以前跟多少個人……但我不行,你彆再耍我了!”
他抹了把眼睛裡快要溢出的眼淚,“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
天黑了,路燈刷一下亮了起來。
樹影搖晃,外麵有隱約的車輪聲。
燈光下,少年麵色潮紅麵目委屈,好像經曆過很不好的事。
他的憤怒是真實的,難過也是真實的。
他是真真切切地難以理解衛西當時的行為,在他看來,他們不過就是同學、同桌,那樣親密的行為根本不屬於他們。
所以他不想再跟自己同桌,就非常說得通。
從回到這裡再次見到蘇喬,他始終堅定的認為蘇喬和他一樣,都是重生而來的,在這個全是“現在時”的世界裡,隻有蘇喬和他一樣,是“過去時”。
他試探、強迫,想讓蘇喬承認,想看到蘇喬變成從前的模樣,他覺得,本來就該如此。
隻要蘇喬露出破綻,一切就會變得不一樣。
在他的人生裡,他的信條中,這沒有半點不對。
可是,如果真相並非如此呢?
假如蘇喬並不是重生的,眼前的蘇喬就是十七歲的少年,而非那個曾跟他糾纏許久的人呢?
假如從一開始,就是他猜錯了呢?
衛西忽然覺得有些荒謬。
蘇喬抹了把臉:“我不太了解你,不知道你到底想要怎樣,我隻想好好讀書上學,不管你有什麼驚天動地的計劃,請不要把我牽涉進去,可以嗎?”
衛西盯著他,總是帶著笑意的臉變得麵無表情。
“我該回去了。”蘇喬不再看他,“以後沒有事先告知的話,請不要隨意跑來。”說完拔腿就走。
衛西朝前走了兩步,似乎想把人攔下來,但腦中似乎堵著什麼念頭,他慢了一步,蘇喬一下就跑沒影了。
二十五歲的蘇喬不會這樣,他不會哭,不會委屈,更不會用指責的方法表達不滿後,就這樣跑掉。
那真的是一個高中少年的背影,高挑清瘦矯健,奔跑時帶著風,匆匆而來,又匆匆離開。
雖然生氣,可也在蓬勃地活著。
這是隻有十七歲的蘇喬,才能做到的。
衛西這樣想。
他雙手抱胸,抬頭看了看茂密的梧桐,發出輕輕嗤笑,轉身上了路邊的黑色轎車。
車子停頓片刻,慢慢開了出去。
蘇喬跑回家,氣喘籲籲地坐到飯桌前,接過他爸遞來的飯碗,夾了一筷子蒜蓉生菜。
他媽問:“眼睛怎麼紅紅的?進蟲子了啊?”
蘇喬:“不是,被風吹得。”
他媽:“我們喬喬看上去心情不錯。”
蘇喬笑著扒了口飯,心道,演了一場戲,心情確實不錯。
蘇喬不知道自己的反應能不能騙過衛西,他已經想清楚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衛西沒有下一步行動之前,他如常生活就好。
結果周一回學校,發現衛西沒有來。
他沒在意,反而落得清淨。
可周二、周三,直到周六,衛西都沒有出現。
蘇喬身邊的座位,就這麼空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