頗為暴躁的少年已經扯開身上蓋的被子,熒也跟著看到那雙恢複成原樣的雙腿。
這是她第一次談戀愛,很多事情其實她都不知道應該給予何種反應,比如現在。
熒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散兵的反應足夠告訴她兩個人之間是在此之前確認的反應,與他而言她現在是他的戀人,可她不是。
在熒這裡散兵充其量就是個頗有好感的少年,其中大多來自所觀摩到的未來走向與對方展示在她眼前的脆弱。
掰著指頭算起來她與散兵的相處時間並不算長,之前的所有時間加起來都還不如這次少年昏迷三天來的多。
散兵的一往情深在她這裡其實沒能留下太多印記,熒隻能從少年吐露處的字裡行間與他完全信任的行為裡才能將那所謂的喜歡稍微窺得一二。
如果想要繼續往下探索,那太過沉重,現在她不一定能背負得起。
對於人偶而言,他醒來就看見陌生的環境,皺眉的少年沒忘記思考昏迷之前的事情。
他之前似乎看到了熒,那大概又是夢吧,他已經做過許多次這樣的夢,夢醒時便如同鏡花水月,隻是再度空歡喜一場。
將壓在身上的被褥一把扯開,人偶按著腦袋坐起來。
或許是還沒能完全清醒,不然他怎麼會在這裡見到熒。
那個答應了一定會找他的少女,他似乎將她丟在了過往裡麵,連回頭時候都尋不到蹤跡。
熒看到散兵臉上浮現出不耐,又或者是彆的什麼情緒。他目光掃過她所站的地方,伸手就往這裡揮掃,就像是要打散一個想見又見不到的幻影。
壓在木質櫃子上的那隻手沒有放開,熒伸出空閒的那隻手接住少年毫無攻擊力的手腕。
一隻手就能將這隻手腕整個圈起來,拇指劃過白皙的皮膚下落,沿著手掌的輪廓將原本半展開的手整個掰開,熒抬頭,看向整個愣在原地的散兵。
被熒牽住的那隻手突然使力,少女被拉著朝前一步。
比起上次見麵時候的言不由衷,這回散兵表達需求的時候說話相當清楚:“我受傷了,你就不能讓讓我嗎?”
熒聞言愣住,散兵居然罕見的沒有口是心非,還怪讓人不習慣的。
於是當牽住散兵的那隻手再次傳來拉力時熒跟著少年指尖的力度一起朝前,直到最後落在對方懷裡。
慣性帶著罪魁禍首一起往後,直到他細碎的紫發也跟著一起散落在不算平整的床褥上。
熒整個人都被抱住,被她壓在身下的散兵看起來卻很開心。
“你說會來至冬見我,可我等了你好長好長時間。”熒想要撐著起身的手頓住,她輕輕放下那隻手,聽非要抱著他的少年繼續抱怨,“熒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分明最開始說喜歡也是她,可是她已經好久沒來見過他了。
幾天的時間而已,熒覺得她歎氣的次數都要超過提瓦特這一路上冒險歎氣時候的總和了。
畢竟旅行者冒險的時候從不沮喪,她可以帶著長劍撕破所有的陰謀詭計,卻在哄人的時候犯了難。
失去派蒙這個神之嘴真是萬事難辦。
“沒有。”至少現在沒有討厭散兵,……也沒有不喜歡,至於喜歡,這個就有待商榷了,“我就在這裡,不是假的。”
少年的發絲就橫在熒鼻尖的位置,她被拉著圈在散兵胸前,而身下的少年此時正抱著她亂蹭。
……跟隻貓似的。
柔軟的發絲蹭在鼻尖耳後時帶來綿延的癢意,熒任由散兵胡亂蹭著,鼻尖很快傳來酸澀的感覺,想打噴嚏還打不出來。
少女搖頭試圖將那種酸爽的感覺咽下,很快拽著身下猖狂的散貓翻了個身。
其間不知道是誰的腳勾到不遠處鬥笠上綴的簾子,連帶著整個帽子都被從櫃子上拽下來。
伴著重物落地的響聲,熒聽到門外被遮掩起來的窸窣聲響。
熒的手壓在散兵後頸上,示意整個覆蓋在她身上的少年消停點。
散兵不可能察覺不到外麵的動靜。
但是少年並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他就著被熒按在頸間的姿勢摟住少女的腰,然後鼻尖蹭過近在咫尺的耳垂。
現在他渾身上下都是熒的氣息了,是能讓他安心的氣息。
至於外麵的人……散兵眼中的柔和沒能直達眼底。
不長眼的東西,連找他都不知道挑個好時間。
懷裡的人不停亂拱,熒最後還是沒忍住小聲告誡他:“彆亂動。”
雖然散兵的腿看上去沒問題,但具體怎樣還沒有定論,既然他不想讓她關注這件事,熒隻能視而不見。彆到時候人發脾氣倒黴的估計照樣是她。
外麵的聲音似乎停下了。
屋內燈火一個明滅的功夫,讓熒看到映在窗紙上的剪影,看裝束似乎屬於愚人眾先遣部隊。
能夠這樣輕易認出這個影子得益於她曾經揍過的諸多愚人眾成員。
哦對,她懷裡還抱著愚人眾第六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