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酒瓶的男子沒想到竟會如此輕易地擊中,心中一陣狂喜,手一掄帶著酒瓶高高揚起便想再度劃下,卻不料手腕一緊,跟著身子便整個翻轉著被輪空,男子張大了嘴卻叫不出聲來,隻眼睜睜地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牆壁,心裡的恐懼排山倒海般襲來。
原本看男子偷襲成功,四名重新爬起來的男子正待一擁而上,卻聽“砰、砰、砰、砰!”連著四聲響,寒意帶著恐懼一起襲來,四人保持著向前的姿勢停住,額際冰涼冷汗一滴滴滑下卻不敢動手擦上一擦。
眼前同樣俊逸非凡的男子一臉冷酷也掩飾不了眼裡的殺意。他站在那裡,一手扶住欲墜的人兒,一手持槍冷冷地睨著幾人。
魔鬼……!幾人心中同時浮現這個詞。酸麻感逐漸彌漫全身,幾人控製不住地滑落地麵,便便心神卻還保持幾分清醒。足以讓他們聽見持槍男子那冰冷得九天魔神般的聲音:
“這四槍裡不過是會讓你們全身麻痹三天不能動彈的藥彈,若再有下次,我定讓你們命喪當場。”
“凱臣……?怎麼會是你?你怎麼會來?”向以農靠在好友身上疑惑道
安凱臣忍不住嘴角一陣抽搐,忍了忍還是伸手解下向以農係著長發的絲帶,將它緊緊纏在向以農受傷的手臂上,作著最簡單的處理。
“與其有那個心思去想我是怎麼來的,不如先想一想一會兒回去怎麼給希瑞他們幾個交差!”
看著那流血不止的傷口,安凱臣眼神瞬息數變,最終卻隻是低低地歎息!
半摟半抱地將向以農帶離酒吧,坐上東邦專用的“龜速三號”,安凱臣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眯著眼不吭聲的人兒,心止不住的抽痛。曾經給人陽光般溫暖的人何時如此頹喪了?
緩緩啟動車子,安凱臣向著異人館的方向駛去。
“不要……我不要回去……”向以農不知何時抬頭看著青梅竹馬的好友,“我不要回去,不要……讓他們看到我現在的樣子……我…不想讓他們擔心!”低弱卻堅定的聲音讓安凱臣一腳踩上刹車。
“現在知道不想讓他們擔心了?那你一個人跑到那種地方喝得伶仃大醉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我們會有多擔心?喝醉了還逞英雄一個單挑五個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我們會擔心?”再也控製不住心潮的起伏,安凱臣語氣中隱隱透著怒氣。怒氣,是的,現在的安凱臣生氣了。氣他不懂得照顧自己,氣他讓自己那樣的頹廢,氣那雙清亮的眼失去原有的光澤。他,安凱臣,真的,生氣了!
無神的雙眼,迷茫地找不到焦距。向以農就那樣盯著好友看了半響,輕輕啟了唇角:“對不起……”
“對不起?”安凱臣看不過眼前人兒那樣失魂落魄的模樣,一把打開車門鑽了出去來到向以農那邊,一拉車門將向以農整個拽了出來抵在車上。
“對不起,說對不起有什麼用?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你現在的這個樣子,你還算是原來的那個囂張撥扈狂傲到不行的向以農麼?你的自信呢?不肯對任何事妥協的倔強呢?就為了個男人……向以農,就為了令揚,你就變得這樣了嗎?你就隻能這樣了嗎?”鬆開手,安凱臣望著那張失去血色的臉搖頭:“如果是這樣,那麼,既使我是令揚,我也一樣不會選擇你!”
失去安凱臣雙手的力量,向以農顫抖著身體靠著車子一點點滑下,雙眼睜得大大地看著眼前的好友。原來,原來他的心事根本就瞞不過他們;原來,一直以來都隻有他一個人在那裡自怨自艾;他的掙紮,他的彷徨,他的無助,他的自我沉淪,不過都是一場免費的表演。他們知道,他最害怕讓人知道的事他們知道了……
大眼閃過絕望,向以農嗬嗬地低笑起來:“是啊,我是為了一個男人呢!不止如此,這個男人還是我最要好的死黨之一呢!”跪坐在地麵,雙手緊抓著地麵妄想抓住些什麼,卻隻讓指甲在地麵劃出一道道深深地印記。手臂上被安凱臣處理過的傷口似乎又裂開了,有溫熱的液體順著手臂流下,不痛,真的。或許因為心底的痛比傷口的痛更要重上千百倍吧!
“很不可思議是吧!竟然會喜歡上同是男兒身的死黨,很惡心是吧?是啊,一開始連我自己都接受不了呢!又更何況你們呢?”那樣笑著,反問著,向以農語無倫次地說著,一句話說得太快嗆得自己不停地咳嗽,眼淚溢出,滑過嘴角,是鹹的呢!
安凱臣低頭看著跪坐在地麵自說自話笑著的人兒,咳出了眼淚嘴角卻始終上揚,柔軟的長發在風中散開,一縷縷追隨著風的方向起舞著、淩亂著……心臟卻不可忽視的疼痛起來:那是他的天使啊!是他自八歲初見便暗暗發誓要一輩子保護的天使啊!那個麵對著他從來都是笑意盈然的陽光天使,那個遇到任何挫折也不低頭服輸倔強天使,那個既使受傷流血不止也安慰著他的勇敢天使……可是,此刻,他卻在他麵前跌在地麵上流血器泣!天使,他的天使在哭!
單膝跪在他麵前,安凱臣握住了他的雙肩沒有絲毫猶豫地,直直地吻上他的唇——沒有任何技巧地、卻是暖暖的吻上他的唇!
睜大了雙眼,向以農呆立當場,久久不能反應過來,隻有眼淚仍在不停地滑下,流過兩人連接的唇畔纏綿。
良久良久,安凱臣離開那兩瓣終於回複血色的薄唇,無比認真卻無比地沉痛“向以農,如果我會看不起你,我不會去酒吧找你!如果我會鄙視你,我不會吻你!不是施舍不是同情,更加的不是可憐你,這個吻,你明白嗎?”
明白嗎?這個吻,不是為了向你證明我們沒有放開你,心裡的憐惜,心裡隱藏著無法訴說的深情,我的angel——你,明白嗎?
吻……最為親密的好友的吻……
向以農不知道此刻究竟是發生了什麼,雖然隻是單純的四片唇接觸,隻是唇與唇之間的交纏,驚起的又是誰的心跳?
呆呆的,向以農看著曾經最為親密的好友,有什麼東西若隱若現浮現在腦海,卻等不及他抓住便消散開來了無蹤影。
苦笑,你的沉默讓我隻能苦笑:“走吧,已經很晚了!不想讓他們更擔心就早點回去吧!”
扶起軟弱無力的身子,安凱臣知道曾經那個隻屬於他一個人的天使己翩然飛過。他再也找不回記憶中兩人歡快的時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