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為我繡肖像好不好”
“一輩子在一起”
我聽著這些話,眼前人是少年稚氣,棱角分明,多了成年男性的成熟,眉眼還是一樣的好看。
隻是離我心中正義淩然的少年模樣越來越遠,我好像不認識他了……
他忽然睜眼,我一嚇。
“婉婉好不好?”
什麼好不好?
“隻為我繡肖像好不好?”他雙手輕輕撫摸我的臉“快說好,婉婉,說好”他語氣慢慢平緩一點一點誘導我。
“好”我點了點頭。
…………
這樣持續了一年多,意識清醒時,我知道他把我催眠了。
我隻會一味地順從他,像是他的傀儡。
他的愛人傀儡。
晚上和他睡覺,起床例行早安吻,吃他做的早飯,之後溫大師指導我,他在身旁看,是的,在繡他的肖像,中午吃完飯抱著我睡午覺,然後醒了和他依偎,之後我練技法,他彈評彈。
好似回到了少年時。
隻不過晚上他為了以防萬一,還會再催眠我一次。
終於有一次他失誤了,我清醒過來。隻想逃離這是非之地。
趁他不注意我來到大門邊,嘖,為什麼密碼不對?
“婉婉,你在乾什麼?”他拉住我的手,一手撫住我的頭暴戾地襲擊我的嘴唇,我隻覺得窒息,像一條擱淺的鯨,沒有歸途,沒有方向,沒有出路……
“婉婉,你不是喜歡刺繡嗎,拿起你的針線,刺入我的血肉骨髓,把你的名字融入我的血液”他按住了我,“這樣下輩子讓我也能找到你。”
他真是個瘋子!
“婉婉,說,說你愛我”他一麵說一麵催眠。
我右腳趁機踢至淤辰安後背,被他按置的手腕趁其不備反脫。
我拍了拍手,小時候散打沒白練!心裡想著,暗暗點頭。
…………
一月後,淤辰安死了。
隻留下一個收音機,像當年表白一樣。
“婉婉,如你所願,我走了。自私如我我要你永遠記住我”
“嘖,算了吧,你開心就好。”
“至於當年的那些事,就不告訴你了,溫大師也願意繼續教你,你很有天賦”
“對了,我愛你,下輩子也要遇見你”
“天之生我,我辰安在。老天既然孕育了我,我的幸運在哪裡呢?”
“我的幸運就是你”
…………
又響起了《賞中秋》
“我是不知幾世來修到,方能夠締結絲蘿攀了你這女娉婷。
好比得水魚兒有精神,我是暮暮朝朝忘不了你白素貞。”
…………
62歲,功成名就,刺繡是我的唯一,我是享譽國內外的蘇繡名家,諄諄學子慕名而來。
不過,我好孤獨,幾十年來如一日,一直隻身一人,有時候竟在怪罪淤辰安當初為什麼走。
我不知道他的死因,意外的是他的遺產都給了我,說留給我的妻子。
我和他沒有領紅本本啊?
葬禮上,一個木頭盒子,盒子上一抹鮮紅,格格不入。
是結婚證!
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法醫鑒定屍體,在西裝內閣發現的。
左上方,是心臟的位置。
“淤辰安,你理理人”哦,對,忘了。
木頭盒子不會說話。
慢慢的,我竟總會想起淤辰安。
他有什麼好的呢?少年的他在我心裡是頂好的,能撐起我的一片天。長大後的他呢?總是會陪我,雖然有時候很變態。但到晚年,我隻記得他的好。
“婉婉要長命百歲”
“婉婉,婉婉……”
忽然想起,那次鬥爭,散打是他教我的,我的套路都是他教的。我怎麼會掙脫呢?
算了,不想了,到底下問他吧。
“滴滴——”沒有親人,沒有愛人,護工按了零。
一抹紅在悲寂的病房中格外顯眼。
是結婚證,在左上角。
“走得是那樣緩慢,讓數百年的時光徘徊猶豫
她走得是那樣深遠,像寒山寺的鐘聲一樣悠長
她走得是那樣輕盈,如密林深處飄落的一聲鳥鳴”
錯覺嗎?又想起了《笑中緣》的唱詞,“淤辰安,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