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雪下得大,周進直接免了晚上的班。所以在蔣期回到家看到門口坐在地上,用手抱著自己,把頭埋進臂彎的蔣野他是有點恍惚的。
他叫起睡著了的人,蔣野慌慌忙忙地站起來,因為有點低血糖眼前還黑了一下。
蔣期扶住了對方,有些無奈。伸出手扯了一下蔣野的包。
蔣野不明所以,有點迷茫的看著蔣期拉開書包的拉鏈,在裡麵翻找了一下。然後拿出一把鑰匙,把門打開了。
蔣期看了一眼陷入怔愣的人,在他眼前晃了晃,蔣野摸了摸鼻子,聲音有點啞,“……蔣哥。”
蔣期衝他笑了笑,解釋道:“家裡隻有一把鑰匙,昨天給你放包裡了,想不到你自己沒有看見。”
蔣野把臉轉了過去,眼睛有點紅,他來之前的那些各種顧慮與想象的各種畫麵都沒有出現。
原來鑰匙一直放在包裡,原來昨天蔣期的話不是一時興起。
蔣期把從外麵打包的飯菜拿進了廚房,他頭也不回的囑咐蔣野,“袋子裡有奶茶,餓了先喝一點,小北做了點心,她讓我給你帶了回來。”
外麵的雪很大,這個小區種了幾顆竹子,壓得發出吱丫的響聲。
蔣野打開窗戶,風和雪立刻就吹了他一臉。他也不覺得惱。
夜深知雪重,時聞折竹聲。
雪覆蓋了整個大地,眼前看去白茫茫一片。窗外銀裝素裹,窗內,是鍋碗瓢盆的聲響。就在蔣野看得津津有味的時候,窗被關上了。
蔣期看著睫毛和眉毛上粘了雪花的蔣野有些無奈,他拿著毛巾。細細的幫蔣野擦去雪融化成的水珠。
蔣野怔愣的抬眸望著那個極致溫柔的人,輕抹淺笑,終是竹雪相依,心動不為人知。
雪下得厲害拍打在窗上,輕輕做響。水汽朦朧凝結成一顆水珠在窗上緩緩地流下來,滴答一聲落在地上,蔣野覺得自己的心跳似落下的水滴一樣吵得厲害。
蔣期看著坐在沙發上發呆的人皺了皺眉,不知道為什麼對方從吃飯的時候就開始陷入神遊的狀態,臉也紅紅的。
蔣期有點擔心的給蔣野量了體溫,沒發燒。他洗完碗,斟酌的開口,“小野,你有空的話回去把東西都帶過來吧。”
話音剛落,就發現蔣野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他忍不住伸出手在蔣野麵前晃了晃,“在聽嗎?”
蔣野這從回過神來,不自然的躲開蔣期的目光,“嗯。”
蔣期皺了皺眉,“要我陪你一起回去嗎?”蔣野猶豫地搖搖頭,蔣期心裡暗歎了一口氣。
有些事是得要蔣野自己麵對,畢竟當年也是自己這樣過來的。
蔣期收拾了一下準備睡覺了,發現蔣野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蔣期很有耐心的開口,“還有什麼事嗎?”
蔣野看上去情緒似乎有些低落,“其實,你完全沒有必要對我那麼好的,你和我非親非故。如果是看我可憐,那也不是你的責任。你對我已經夠好了,沒必要給自己增添負擔。”
說完,蔣野似乎是有點破罐子破摔,但還是忍不住偷偷抬起頭偷瞄蔣期的反應,看見蔣期若有所思的樣子,蔣野抿了抿嘴角。
但他還是繼續說了,“我已經16歲了,再過兩年我就成年了。你自己看著比我大不了多少,我如果繼續待在你這,我會給你帶來你想象不到的許多麻煩。當然,你也不用擔心我活不下去,我能在這些事情中這樣生活了這麼多年,我肯定有自己活下去的法則。”
說完,蔣野整個人都喪氣的低下了頭,他知道這些話一說出口,他可能就會與眼前的這個人再無交集,但對方那麼好,不應該陪著他去承受他不應該承受的東西。
蔣野忽然覺得很討厭自己,明明話是自己說的,也是事實,但自己說了還是後悔。他本就是個麻煩,不能去享受了彆人的好還得寸進尺。
但看到蔣期似乎真的在思考他說的話的時候,還是會難過。也許問題對方很早就想過了,隻是不方便說出口。自己一直以來都是個麻煩精,如果沒有遇到對方,也許自己會比現在更加糟糕。
但善良並不是道德綁架的理由。
蔣野想到這,似乎是下了個很大的決心,他抬起頭,低聲開口,“我明天就回……”
話沒說完,頭上傳來溫暖的觸感,蔣野感覺整個人都愣了一下,頭發被對方揉成一團,變得亂糟糟的。
對方的手不止一次揉過自己的頭發,但沒有一次讓蔣野那麼想熱淚盈眶。
他說:“明天放學就回去把東西搬過來吧。”
蔣野紅著眼睛跟蔣期躺在一張床上,燈被關掉。周圍陷入了黑暗,聽覺被放大。
蔣野聽到身邊的人輕輕地翻了一個身。然後幫自己拉上去了一點點被子,蔣野被蔣期的氣息包圍著。閉了閉眼,一顆淚從眼角滑到枕頭上。
窗外雪下的更大了,劈劈啪啪的打在玻璃窗上,在夜裡格外響亮。人們漸漸進入夢鄉,直到最後一盞燈滅掉,隻留下路邊的路燈光灑下黃色的燈光,雪花落入大地,像孩子回到了母親的懷抱。
蔣期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蔣野早已出了門。蔣期有點懊惱自己睡得太沉,殊不知是對方昨晚一夜無眠。
桌上有蔣野給他買的包子還有豆漿,還是溫熱的。蔣期把早餐吃掉,披上外套去奶茶店了。
雪昨晚下了一夜,雪積得很厚。路上有工人正忙著把雪清走,來不及的道路就撒上一層鹽,加速雪的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