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期和蔣野離開的前幾天，周進回來了。他瘦了很多，臉上的疲憊感很重，眼睛裡麵少了一些東西，多了一些沉重。

還是在小小的租房，三個人滿懷心事地地飲著酒。租房裡麵的東西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帶不走的東西都留了下來。很多東西都充滿著回憶，雖然不舍，但也沒有辦法。

“去到之後有什麼打算?”周進問。

“看了一下網上的招聘，得找個工作，然後租個房子。”蔣期無奈地笑了一下。

“一切都得從頭再來了啊，”周進感慨，他看著蔣期，有些感慨，“一年多了。”

蔣期笑笑，喝了一口酒。蔣野忍不住開口，“周哥，你的奶茶店……”

周進哎了一聲，似乎是不想說起這個話題，“不知道，就那樣吧。”

看到蔣期抿了下唇，他笑著搖搖頭，“可能找不到比你更和我心意的員工了，能開著我一定開著。”

蔣期露出微笑，搖搖頭，“還是照顧好自己為重。”

周進笑著沒有說話，雖然他不說，但蔣期差不多也能猜到發生了什麼事。周進家裡的人肯定又給了他不小的壓力，他一個人對抗著整個家庭。

“等到我處理好了我的事，我就去找你們。到時候，可要好好招待我啊！”周進笑道。

氣氛不再凝重，幾人的話題慢慢打開。

“所以，你們去南方，是想看看能不能碰見楚因?”

“也不全是。”

既然是兩個人共同做的決定，周進也不好說什麼。

蔣期看著桌上的酒杯，聲音有些輕，“還是想再見他一次。”

周進拍拍有些難過的兩個人，寬慰道，“遇得到的。”

這一個晚上他們聊了許多。關於過去、關於未來。周進離開的時候已經有了醉意，蔣期要送他，他搖了搖頭，“彆了，收拾行李去吧，我慢慢走回去。我也好久沒有走過這裡了。”

周進輕笑，隻是表情並不見得有多開心。蔣期有預感，在他們走之後，周進也要離開這了。

小小的城市，彙集了許多素不相識的人，最後所有人都要離開，奔赴未來，或是繼續流浪。

周進看到蔣期的眼睛都紅了，他有些無奈，“彆哭啊，我會好好的。”

蔣期沒說話，周進心裡也覺得難過，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蔣期的頭，“回去吧，小野喝醉了。”

手裡忽然被塞了一張卡片，蔣期拿起來借著路邊昏暗的燈關一看，是一張身份證。幾乎是瞬間他的眼淚就掉下來了。

周進有些無奈，“怎麼還哭了？”

蔣期用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臉，聲音悶悶地，“沒事。”

周進一臉如釋重負的樣子，“早就弄了，這幾天太多事情了，現在給你也不晚。身份證上的信息是我看著弄的。以後就不是黑戶了，有朋友，有愛人，有家了。”

視野模糊，周圍像按下了消音鍵，蔣期看到周進衝他笑了笑，然後招了招手。他站在原地，看著周進的背影愈來愈遠。

蔣期回到租房的時候，蔣野正抱著一件外套正傻愣愣地坐著。看到蔣期，慢慢地眨了眨眼睛，眼睛裡麵都是好奇，“你是誰？”

蔣期把身份證放在桌子上，然後笑著走過去，“我是蔣野。”

蔣野消化了這個消息很久，才一臉迷茫地看著蔣期，“你是，蔣野，那我是誰？”

“你也是蔣野。”

“兩個蔣野，”蔣野低著頭，伸出了兩個手指頭，然後又一臉嚴肅地抬起頭，“那第三個呢？”

蔣期笑了，走過去把人抱進懷裡，“沒有第三個了，這個世界這有兩個蔣野，一個是我，一個是你。我們相遇是非常可貴的事情，不會有第二次的機會，也不會有無數個時空的我，我不會遇見另外一個你，你也不會遇見無數個我。我們相遇是命中注定。”

周進一個人借著路邊的燈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停了下來，前麵一對情侶在牽著手散步。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微信框裡他發出去的信息前麵有無數個感歎號。

他有些惆悵地把手機塞回了口袋了，忽然他聽見了一聲帶著戲謔的聲音，“周進。”

不遠處一個少年蹲在台階上，一臉不滿地看著他。他站了起來，從上麵跳下來，話語裡都是抱怨，“就會拿我當苦力……”

人越來越近，周進隻覺得胸腔一陣緊縮，大腦一片空白。何逸走得越來越近，他下意識地想伸出手去把人給抱緊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