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必須服從他。
鄭鑫苦笑一聲:“盧也,你當時選導師的時候咋想的啊?沒提前打聽打聽麼?”
盧也低聲說:“打聽了,但是……學生也不敢說吧。”
當年保研的時候,盧也的確聯係過陶敬門下的一個研究生,向他詢問陶敬的情況。當時那學生隻說,陶老師的科研能力肯定是很強的,也不會不管學生,但是陶老師對學生的要求也比較嚴格……
後來,直到盧也選了陶敬做導師、進了陶敬的實驗室,才明白那個學生確實委婉提醒過他,然而,太委婉了,他沒聽懂。
“算了,還是我找老陶吧,我就實話實說,我不願意帶王瀚,”鄭鑫看著盧也,歎氣道,“你彆去了,昨天遲到不是剛被罵過麼。”
***
時近傍晚,天氣悶得令人喘不上氣,連蟬鳴都變得微弱。天空中沒有夕陽,也沒有初升的彎月,隻有一層又厚又低的烏雲,顯然,一場大雨正在醞釀。
難得賀白帆他爸沒有應酬,一家三口在家吃晚飯。
“白帆,這段時間忙什麼呢?”賀白帆他爸問。
“準備作品集,”賀白帆說,“下個月可能再考次托福吧。”
“托福?”他爸夾菜的動作頓了一下,“還要出國啊?”
“嗯,準備申一個攝影方麵的碩士。”
他爸搖頭笑了笑:“你買了那麼多照相機,想拍就拍,還要再去讀個學位麼?”
賀白帆一時語塞,不知怎麼解釋。他爸倒也不急,給賀白帆盛了一碗綠豆湯,溫聲說:“讀吧,趁年輕多出去長長見識,蠻好的。家裡現在也用不著你接班。”
賀白帆他媽聽了這話,衝賀白帆使個眼色。賀白帆明白,他媽是在說,看吧,你爸還是想讓你接班的。
關於接班的話題,在賀白帆選大學專業的時候,已經討論過一次。他媽想讓他選個經濟管理類的,將來好接手家裡的企業。而賀白帆對經濟管理毫無興趣,一心隻想念藝術。母子倆為此還吵了一架,後來,賀白帆他爸說,孩子想學什麼就學什麼吧,學得開心最重要。
賀白帆如願學了藝術,但每年回家,他媽都要提幾次“接班”的事。
“白帆,好像有人找你,”做飯阿姨把客廳的手機遞給賀白帆,“我看手機一直亮呢。”
是商遠發的微信。賀白帆心中一鬆,連忙起身道:“商遠找我。”
商遠笑嘻嘻地接起電話:“怎麼樣,去不去?我朋友新開的會所,水池很乾淨,給我們包場。”
賀白帆:“哦,行啊,幾點見?”
商遠:“下午吧,上午估計起不來……”
賀白帆:“青島路是吧,你把定位發我,待會就到。”
商遠:“啊?什麼玩意。”
賀白帆:“好的,拜拜。”
一刻鐘後,商遠和賀白帆麵麵相覷。
商遠無語至極:“所以,你就是不想聽阿姨說接班的事,找個借口溜出來?”
賀白帆點點頭。
商遠說:“那我沒空跟你玩啊!我要去找思思啊!”
賀白帆皺眉:“你們要乾嘛?看個電影吧,我請你們。”
“你有病吧賀白帆,你是不是還要坐我倆中間?”商遠翻個白眼,“算了算了,思思還沒吃飯,你跟我們再吃點吧。”
於是照舊是商遠開車,駛向洪山大學。接到楊思思時,已經將近晚上八點。
“寶寶你今天怎麼這麼晚呀,”一見楊思思,商遠就沉下嗓子,用力夾出一副低音,“餓壞了吧?寶寶想吃什麼?”
當著賀白帆的麵,楊思思有點不好意思:“隨便,你找吧。今天實驗室出了點意外。”
商遠立刻緊張起來:“意外?咋了啊?你沒事吧?”
楊思思搖頭:“不是安全事故,是老師罵人,罵了整整一下午,我導師又等著他開會,最後大家都很晚才吃飯。”
“嘖,”商遠說,“什麼老師啊,罵一下午,也不累麼?”
“你們認識的呀,”楊思思扭頭,看著賀白帆說,“是盧師兄的導師……罵的就是盧師兄。”
“哦?”商遠來了興趣,“為啥罵他?”
“我聽說是他導師想讓他的論文多帶一個學生,盧也不願意,導師就急了,”楊思思聳肩,“他導師很神經的,真的破口大罵誒,辦公室的門摔得嘭嘭響,整層樓都聽得見,我室友都嚇死了。”
商遠說:“我靠,還好不是你導師。”
聊這幾句話的功夫,車子已經駛出很長一段距離,前方便是洪大南門。商遠歡快地說:“那我們涮火鍋吧寶寶,昨天你不是說想吃羊肉麼?”
就在這時,賀白帆忽然說:“停一下車。”
商遠:“咋了?”
賀白帆說:“我吃過飯了,就不去了。”
商遠眉頭一皺:“那你要乾嘛?”
賀白帆推開車門,含糊地說:“我隨便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