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出周末會去看她,隻是因為自己是害她住院的罪魁禍首,當然這個該死的女人一口回絕也在他意料之中。
所以對於她主動跑到警察局來找自己這件事,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想抬頭看看今天的太陽是不是從東邊落山的。
他這麼想,也這麼說出來了,陸欣當時表情無比之不屑:“拜托,不要在大馬路上耍白癡!”
氣得顏子期一口氣差點沒咽不上來:“我靠,你他媽最好是有個正當的理由!”
“你害我住院這理由夠正當嗎?”
“靠,什麼意思!”
她雙手插在兜裡,無可無不可道;“我現在不能亂吃東西,你得負責啊。”
負你媽的頭!他當即怒道:“你是想怎樣啊!說清楚點!老子沒你這優等生的腦子,聽不懂啞謎!”
她似乎很冷的樣子,在原地像個兔子一樣蹦蹦跳跳,一邊搓著手,慢悠悠道:“意思就是——你做飯給我吃。”
顏子期聞言就是一串流利的臟話,末了仍是火:“你他媽要吃不會讓你那金貴的老爸給你找個廚子啊!要不要再找個護士一並伺候著!”
往常也不是沒有冷嘲熱諷過,她要不神色不屑要不反唇相譏,都從來沒有像這天一樣,聽了他的話便驟然安靜了,不聲不響地在原地杵著,眼中很深邃的一些什麼,卻讓人看不分明。
搞得他也不舒服,發完火之後心頭便湧起一絲愧疚,且有擴大化的趨勢,他咒罵了一句,低聲道:“我……”想說對不起的,卻感覺難以啟齒。
她忽然笑了起來,搶先道:“對不起!”
他一愣,又忍不住生氣:“你道的哪門子歉啊!”
陸欣一直笑著,伸手揉揉凍紅的耳朵:“這附近有啥好吃的餐館沒?我餓死啦!”
他停頓一刻,心中天人交戰,最後驟起的愧疚還是壓過了不滿,不甘不願道:“轉角有家粥館不錯,你胃剛好,還是吃些清淡的。”
這是第一天,然後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他每天下班都能在警察局門口看到陸欣,他開始覺得很煩,也完全不能理解。但是罵也罵不走,趕也趕不掉,他發火她就微笑不語,他拔腿走她就亦步亦趨跟著,這樣一個厚臉皮的陸欣,是他從沒見過也不知道該怎麼應付的。
她還很善於利用他的負罪心理,往往她這麼跟著跟著,就會可憐兮兮地說:“好餓。”
他嘴上那句“活該!”說得再狠,心裡到底過意不去,最終每每還是遂了她的願。
古人有句話叫做“見怪不怪”,同樣地心理學上有一種現象叫做“貝勃規律”,意指第一次的刺激往往能夠緩解第二次的刺激。
正如她第一天出現的時候,顏子期的反應果然跟預想中一樣,非常劇烈地反抗。然後慢慢地,她來的次數多了,他似乎也就接受了。
等到他軟化,她就開始從網上down一些H市其他的好吃的粥店的介紹,然後跟他抱怨說天天在同一家粥店喝粥,嘴裡淡而無味,他開始時當然也是不樂意陪她去的,但是起碼反應不算太激烈,然後漸漸地,又仿佛習慣了。
再然後,她開始提議吃完飯去哪裡哪裡走走,他當然不樂意,但是……在她死纏爛打之後,照例妥協了。
就這樣,現在的顏子期,下了班會主動找尋她,會主動問她“今天去哪裡吃飯?”,還會在她說“今天世紀廣場有表演”的時候不屑地說,“那還不如去江邊看放燈!”
她唇畔微勾,不知不覺綻出一抹笑意。
對麵那人習慣性皺眉:“笑毛笑!是好還是不好你倒是放個屁啊!”
她吸吸鼻子,很好說話地“妥協”:“好啊,那就去江邊看放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