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淵心下一動,快步走過去,“葉將軍怎麼來了?”
葉璃平靜的道:“細想,我還沒有來過這裡,難得能光明正大的來,看看而已。”
“隨便看。”
明淵大大方方的側身,“不過剛剛王上說了,成親前不能見麵,寓意不好。”
“本來就沒有好結果,何來好的寓意。”葉璃直白的話語讓明淵摸了摸鼻子。
也不必說的如此明白。
葉璃跟著明淵光明正大的在敵方軍營裡閒逛,已經看到了某些士兵眼裡的憤恨和殺意。
“等回到天齊,你最好老實一點。”葉璃冷漠的說道:“天齊律法和北丘可不一樣,不要給我惹事。”
“這還沒成親呢,就開始立規矩了?”明淵笑著,“你覺得我能聽你的?”
“不聽也不要緊,希望明將軍能活著回到北丘。”
或許是警告,也可能隻是提醒。
明淵輕笑:“怎麼不保證我的安全了!”
“自然是保證,但天有不測風雲啊。”
明淵收起笑容,“確實,這句話原封不動還給你,希望你能活著看到我離開!”
葉璃停住腳步,與明淵平靜對視,那雙沉靜的雙眸裡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嗜血。
“彆盯了,再盯我都以為你看上我了。”
明淵哼笑了聲,“看完趕緊走吧,王上說了最近不要見麵,該守得禮儀還是要守的。”
“告辭!最好彆再見了!”
葉璃甩手離開,騎著馬很快消失在明淵的視線裡。
看來北丘還在加緊對邊防的駐軍,雖然目前兩國處於停戰狀態,可北丘還在源源不斷的運送兵器。
防人之心不可無,看來這邊境駐守還是要提高警惕。
葉璃回到營帳時,衛盛正焦急的等著他。
帳內擺放著一箱箱的東西,偌大的漆紅武器架上,掛著一排弓箭和大刀。
還有一件大紅的喜服,耀眼又醒目。
解下披風,葉璃看他一臉慌亂,問道:“又怎麼了?”
衛盛低著頭,道:“將軍,這是北丘送過來的聘禮,還有陛下送來的喜服。”
葉璃隻是淡淡看了一眼,又是聘禮又是嫁妝,他倒是什麼也不用準備了。
“嗯,知道了。”
葉璃抬眼看向紅色刺繡喜服,雖然是趕著日期做的,但質量好像還不錯。
伸手摸了一下,觸感有些涼。
衛盛站在原地還未離開,似乎還有話要說。
葉璃一邊打量著喜服,一邊回頭看向他:“還有事?”
衛盛忙遞上一封信,“將軍,這是剛送來的,沈公子的信。”
葉璃沒有接,“不是說了嗎?不必拿給我看,他又怎麼了?”
沈飛的信比軍報還密集,多的時候幾乎一天一封,葉璃的心思都在戰事上,沒空理會他。
大部分書信都是衛盛代替他回的。
“沈公子說……他後天到。”
“什麼?!”
葉璃手中一頓,目光陰冷,他到底要乾什麼!
“和陛下說了嗎?”
葉璃背手側立,玄霄在這裡,沈飛應該會有所收斂。
“屬下還未稟報陛下,至於沈公子有沒有得到陛下的許可,屬下不知。”
“如果他真來了,找幾個人把他關起來,不能讓他壞事。”
葉璃很清楚沈飛是個什麼樣的人,如果不管著他,早晚不知道死在哪個角落了。
“是,將軍。”
衛盛領了命令就退下了,葉璃獨自一人看著最新的邊防,心裡還在想著要如何調整。
根本無心於即將到來的所謂成親儀式。
眼睛瞥到那一個個箱子,葉璃有些好奇的走過去,挨個打開。
一箱兵書,一箱珍寶,一箱雲秀常服,還有一箱機巧玩具。
這哪是聘禮,完全就是明淵為自己準備的吧。
葉璃拿出一個木刻的小人,後麵的機關一碰,小人就會動。
他還喜歡這些?
葉璃放回去,除了那箱兵書,其他的葉璃一丁點興趣也沒有。
仔細檢查了一遍,確保沒有暗格或者危險的東西,葉璃讓人把這一箱箱東西全都搬出去了。
晚上的溫度有些低,葉璃裹著衣衫,打算出去透透氣,整理自己的思緒。
他不是無堅不摧,也不是沒有情緒的波動,隻是在這裡,他若是露出一絲害怕的神情,其他人怎麼辦?
這些年的征戰,讓葉璃明白了,戰場上任何情緒都是無用的。
隻有冷靜,沉著,才能活命。
他必須掩藏住自己所有的不安、恐懼、悲傷,一切不好的情緒都不能隨便表露。
可是再冷漠的人,心裡也有一塊柔軟的地方。
對葉璃而言,自己最愛的是萬籟俱寂下一望無垠的星空。
好像天地間再也沒有如此讓人平靜的景象了。
離軍營十幾裡的地方,有一片稀疏的樹林,在天齊地界,那裡沒什麼不同。
沙地遍布,隻是幾棵不知名的樹點綴了些綠色。
葉璃獨自一人牽著馬來到此處,這裡對他而言就是能短暫放鬆的地方。
每次遇到危機,或者被明淵逼的緊了,他都會躲在這裡,隻要一會,就能整理好心情。
這次,他隻是來告彆。
葉璃拴好馬,靠著樹坐下,看著遠處點點繁星布滿天空,心緒也漸漸寧靜。
“沒想到,我竟然會成親……”
葉璃自言自語的看著天空,他從沒有想過自己會有成親的一天。
雖然是被迫,但這種感覺還是很奇特。
對待感情他向來謹慎至極,他一個不知道有沒有明天的人,怎麼配被人愛著,被人放在心上。
葉璃的命,屬於這遼闊的戰場,屬於天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