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揚州的嘴恨不得一口吞個鴨蛋,“我說什麼了?”
林止然聳肩搖了搖頭,穆濟懷醒了。
穆揚州稍微歪身,“二哥,你們今天乾嘛啊?”
穆濟懷不想騙穆揚州,這種時刻的話頭就由林止然接過。
“隨便逛逛,看看花看看水。”
“你不是和齊督查查案嗎?”
“他?那是父皇讓他帶上我他推脫不了,一大早就沒影了。”
穆濟懷點了點頭。督變局名義上屬大理寺,實際由皇帝直召,對皇帝一人負責,職責正如其名,督萬事萬物之變,其所查多為隱晦之事,不宜宣揚,故行事向來獨來獨往,齊華際性子也直,聽聖命帶穆揚州來興繁縣那便隻是帶他來,聖命可沒說要他和穆揚州一起把案子查個水落石出。
穆揚州從未插手過刑名之事,對周頌說的“邪道”多少產生了些興趣。
“看花看水有什麼意思啊?不如我們一起查查李月桂哪去了?”
*
穆揚州知道自己查案不是好手,他滿腦子都是旁敲側擊,不打算用恒王的身份進趙府。
他覺得穆濟懷和林止然真的就是來閒逛的,因為兩人不疾不徐,坐在二樓觀察趙府這事,他倆比自己還穩當,絲毫沒有做其他事的意思。
殊不知兩人坐這麼穩是因為,林止然覺得如果不止月桂失蹤且都未娶未嫁的話,這事很有可能和白真人有關係。
“你發現什麼了?”
林止然道,“就是感覺不對,先不說那個劉家祠堂怪怪的,凡是涉及到童男童女,不是有妖就是有怪。”
她生來不過一朵花靈,修煉的歪門邪道多少懂點,不過是選擇了正途來保命罷了。
穆揚州瞧了林止然辦他的事還挺認真,就是品味不怎麼樣,客棧的清蒸魚彆說是什麼人間美味了,和好吃二字都不沾邊,都不說這道菜無功無過,它腥。
真的有點腥。
穆揚州有好幾次想問林止然是不是真的覺得清蒸魚好吃,想到她繪聲繪色描述的樣兒,他又不想質疑,畢竟質疑她就有點像質疑穆濟懷。
這一個半時辰,他一直在喝茶水去腥。偶爾閃過早晨吃飯的畫麵,好像隻有他自己吃了魚。
趙府無甚異常,到現在不過趙老爺和兩個下人匆匆忙忙去了自家米莊。
林止然問,“那個婢女是在哪看見月桂和人走的?”
穆揚州仍在使勁咽茶壓腥味,“不清楚,就知道她看見月桂和一個男的一起走了。”
“那男的有什麼特征?”
穆揚州搖頭。一問三不知。
敢情他知道的昨天一股腦都說出來了,一點沒落。
“你晚上問問齊……”林止然轉向穆濟懷,她忘了這個人的全名。
“齊華際,督查。”
“你問問齊督查都查到了什麼,明日繼續,今天我看不會有什麼進展了。”林止然起身伸了個懶腰,“我走了,你倆隨意。”
“你去哪?”
“隨便走走。”林止然目光瞥向穆揚州,“他人生地不熟就彆落單了,三個人目標太大。”
一個人則輕手利腳。林止然馬不停蹄地去了劉家村。
昨日來這兒,她感覺這裡有妖氣。
沒成仙之前,妖氣和仙氣對她來說是涇渭分明的。成仙之後,她許久沒感覺到妖氣,唯有一次魔界邊上的霧水穀妖精劫了天帝送給魔君的千年鬆,還綁了使者,那千年鬆可是她辛苦培育而成,於是衝到了霧水穀,這才又見到了漫天的妖氣。
以她如今的凡人之軀,她就剩下非常細微的感覺,這感覺還不一定對。
林止然再次進了劉氏祠堂,這裡至少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還是沒有人生活的痕跡。她站在祠堂中間,屏氣凝神,竭力感受不對勁的來源。
她察覺不到。
突然,窗外傳來乓的一聲。
“誰?”林止然順著聲音向右後方扭頭,她跑過去打開窗,窗外空無一人。
是窗子老化自己發出的響動。
林止然不解地離開了劉家村。
快到村口,她看見個蓬頭垢麵的女人,她躲到房子邊緣,發現這女人手裡拿著個破浪鼓,左腳拌右腳卻不倒,嘴裡念念有詞。
她走出來方聽清女人說的是,“東兒,東兒,你藏哪了?娘找不到你啊,你這次怎麼藏的這麼好,娘真的找不到,你出來,出來啊。”
一瞬,女人發現了林止然,手裡撥浪鼓搖的幅度更大,一下子朝她衝了過來。
“姑娘,你……你,你看見我兒子了嗎?”女人向後退了一點點,轉著自己的頭發,頭發儘是多日未梳的發結,“你沒看見,我兒子藏起來了,他藏起來了。”女人傻笑一下,搖了搖手,“我兒子躲貓貓可厲害了,誰都找不到的。”她垂下頭繼續呢喃,沒有方向的亂走,“誰都找不到的,誰都找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