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裡暖風和煦,日頭正高,一條鄉間小道蜿蜒,路旁野菊和野鳶尾草隨風搖擺,一棵橡樹枝乾虯結,靜靜築立在道路不遠的田野裡。
這是十九世紀,英國一個再尋常不過的鄉間午後,靜謐又祥和。
然而,一陣雜亂的馬蹄聲卻打破了靜謐,一匹白馬由遠處橫衝直撞而來,隱約伴隨著馬背上少女驚恐到破音的尖叫。
行人紛紛遠離路旁,誰也不敢靠近那匹已經失控的馬。
眼見受驚的馬衝出主道,馬蹄騰挪,衝向那大約幾米高的懸崖,下麵是一條清澈的小溪。
足夠驚心動魄了。
有心善的路人雙手合十,緊張地雙眸緊閉,為車內的少女祈禱,祈求她能平安無事。
當然也不乏竊竊私語聲,紛紛猜測這是哪家的小姐。
就在此時,那棵逑結的橡樹,一個白色的人影從樹中飛掠而出,輕盈地點在馬背上。
少女抓著她的腰,將她一提,翻身躍下馬背,落地後,姑娘雙腿發軟,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著她的雙腿,後怕地抽泣起來。
白馬長嘶了一聲,徑自跑遠,少女想追,卻脫身不得,隻得目送白馬跑遠,不見了蹤影。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不見了
一群金發碧眼的怪人,看著她竊竊私語。
“放開。”她皺眉道。
金發的姑娘這才抬頭,她頭發散亂,滿麵淚痕,臉頰一道道汙漬,她眼底驚恐未褪,瑟縮了一下,自己也倒坐在地上,羞慚地將臉埋在膝蓋中。
看了她片刻,這才利落地跳上榕樹,藏在枝葉茂密間,透過樹葉的縫隙,她看間陽光燦爛,農田阡陌,溪水波光粼粼。一時,思緒飄遠……
包括莫名奇妙來到這怪地方,已經超過了她的理解範圍。
半月前,和她朝夕相處的師傅去世了。她去世前,交給她幾樣東西,叫她把東西給天地會的陳近南,那是她十七年來第一次離開古墓。
她在路上打聽天地會時,被一群人緊咬不放,夠被追至一處懸崖,被那為首的人一掌打下,再醒來就是在這裡了。
她在那棵樹上呆了兩天,一個古怪的地方,一群古怪的人,說著古怪的語言。
她也不知是不是來了陰曹地府?
時間悄悄流逝,又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還不止一匹,路旁的行人們見為首馬上是個老爺,紛紛避讓,離得遠遠的。
棕馬驟然停在馬車前,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馬車上一躍而下,嚴肅的臉龐失了方寸,滿是焦急。
“喬治亞娜!”
落後幾位隨行也都拉住韁繩,跳下馬背。
少女似乎聽到熟悉的聲音,驟然抬頭,又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哥哥!”
男人原本斥責的話在喉嚨處打了個轉兒,看她如此慘了,隻是皺著眉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她身上,扯下上衣口袋裡的絲巾給她擦臉。
“一個淑女不會做出獨自騎馬外出這麼危險的事,還好沒有出事,你該長點教訓的。”
“對不起。”喬治亞娜肩膀微微瑟縮。
“你的馬呢?”達西上下打量她,以便確定她身體沒有大礙。
“馬!”喬治亞娜也茫然四顧,她這才有些懊惱,“費茨威廉,剛剛是一個女孩救了我,不然我就和馬一起跌下高坡了,但是她現在不見了。”
“她在樹上。”一位農婦忽然指向那棵大榕樹。
原來剛剛有農人認出了喬治亞娜,他們都是達西家族的佃農,因此早有人去通知彭伯裡莊園這裡的狀況,達西也是被他們指引來的。
得知喬治亞娜差點墜馬,達西嚇得差點心臟驟停,一路快馬趕了過來,彆人的馬慢了他不少,因此他也是第一個趕到的。
在等待的過程中,有幾個農婦一直守在喬治亞娜身旁,怕她再出什麼事故,主家會遷怒他們。
達西順著方向看向榕樹,這棵榕樹有些年頭了,因此枝繁葉茂,這樣看過去,並不能看出什麼來。
於是他叮囑喬治亞娜幾句,向榕樹而去,站在樹下,透過枝葉縫隙,他隱約看見了白色衣角。
“小姐,能請你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