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見桑泠這般驚豔絕倫的美人,哪還把持得住分毫,趁著她孤苦伶仃,就要將她強搶回家當媳婦。
這段遭遇讓桑泠久難忘卻,夜裡時常被夢魘侵襲,唯有慶幸自己拚了命還是好運從地主家跑了出來,沒有當真被汙了清白。
若非桑泠重生時已經在劉力的馬車上,這一世她定是不會想再與他有任何交集。
可如今事已至此,隻要她住在半山腰莊子裡的事不在雲台鎮傳開,也不叫人知曉她為獨居,待一個月後知府派人前來將她接走,她便不會再遭遇同前世一樣的悲劇了。
思緒間,劉力額頭淌著細汗替桑泠將小推車推到了莊子門前。
桑泠回頭看了他一眼,溫聲道:“辛苦你了劉大哥,喝杯熱茶再走吧。”
劉力手上動作一頓,頗有些尷尬,下意識想走,但還是覺得舍不得。
到最後還是硬著頭皮點了點頭,生澀道:“那、那就麻煩你了。”
桑泠邁步朝著小屋走去,推門前忽有一瞬擔憂,自己幾個時辰不在,聞野會不會就此憑空消失了。
直到房門被她從外麵推開,倚靠在床背上的男人赫然轉頭看來。
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彙。
桑泠這才鬆了口氣,刻意地拔高了聲量,道:“我回來了。”
院子裡的劉力聞聲朝房門的方向看去。
從他坐的位置並不能瞧見屋裡情況,卻是很快聽到一聲低沉的男聲應聲:“嗯。”
當真感覺到心儀的女子家中人的存在,令劉力頓時繃緊了背脊,端坐在石凳上連帶著神情都不自然了起來。
桑泠餘光瞥見劉力的反應後邁步跨入了屋中,壓低的聲音外麵自是聽不見了:“東西我都買回來了,你感覺怎麼樣了,可是能起身了?”
若是聞野能起身自是最好的,走出去讓劉力看一圈。
就憑聞野這副高大挺拔的身形,力量感十足的體格,隻怕是他一雙銳利的眼眸朝劉力看去一眼,劉力便暫且不敢對她多有念想了。
但桑泠目光又移向床尾,被褥遮擋著聞野腿上的傷勢,臨走前看過傷得那般重,隻怕暫且還站不起來吧。
正想著,聞野開口道:“嗯差不多了,自是要起身的。”
桑泠眼前一亮,連忙拿著衣服幾步走就走到了床邊:“需要我幫你穿衣服嗎?”
話落,聞野狐疑地轉頭向她看來。
桑泠也頓時愣住,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下意識的反應放在此時太過奇怪了。
前世她倒是常有對聞野說這話。
起初是因著某日桑泠闊彆三個月後被聞野折騰了一整夜,渾身酸痛得稍有動作便齜牙咧嘴。
聞野起身時瞧見她這般模樣,眸底深諳著不知湧動了什麼思緒,而後才沉聲向她道:“昨夜回來太晚,我此番遠行給你帶了些東西,待會我讓人搬到院子裡來你選一下,瞧得上的就留下,瞧不上的就讓人處理掉。”
桑泠一聽,頓時來了精神。
不怪她見錢眼開,實在是聞野給得太多了。
除卻平日裡府上本就受他安排給她的厚待,聞野每次遠行回來都會帶各地珍貴名品給她。
有的是以往她隻在人們口中聽過卻從未見過的奢華之物,有的更是連聽也沒聽過,當真見到時連眼睛都快移不開了。
吃的用的穿的,以及那些華貴的飾品藏物等。
聞野給她帶的東西,哪有她瞧不上的,她根本就是受寵若驚。
更甚聞野方才用了“搬”這個字眼,桑泠敏銳地覺得這次興許是更為矜貴之物,且還不少。
桑泠身子酸軟,卻心情大好。
忙從床榻上坐起身來,明顯帶著些許討好的意味,柔聲問:“我幫你穿衣服吧?”
男人寬厚的背脊上赫然幾道顯眼的紅痕顯得格外曖昧,布在他堅實的肌理上不痛不癢,隻讓人僅多看一眼便會臉熱泛紅。
聞野猶豫了一瞬,背對著桑泠不知是何表情,而後才沉聲“嗯”了一聲,板正身子任由嬌小的妻子替他穿衣。
至此之後,桑泠時常會在與聞野同床共枕後,作為他一擲千金的回報問上這麼一句。
再到後來,兩人更是形成了一種心照不宣的習慣,桑泠偶有討好之意時便會這麼做,連問也不必多問了。
但如今他們已不是夫妻了。
桑泠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將話給圓了回來:“我隻是怕你行動不便,沒有彆的意思,若是你自己可以,那我將衣服放在這裡,我就先出去了。”
桑泠從屋中出來時拿著茶壺和杯子。
劉力還僵坐在石凳上等待。
一回頭瞧見隻有桑泠一人出來了,忙起身有些拘謹道:“你兄長和父親可是在屋中,這般貿然打擾,我是否要前去問候一聲。”
桑泠嘴上還是客套道:“不必拘禮,我父親這會不在,兄長也有事要忙,你且先喝杯熱茶,待會我兄長若是忙完我讓他出來與你打個招呼,也謝過你今日幫我將東西搬回來。”
“這怎麼好意思,應當是我前去問候才是。”
至此,桑泠沒再多說什麼,隻給劉力倒了杯熱茶,轉頭又看了眼緊閉的房門。
正這時,房門忽的有了響動。
房門從內裡被打開,一道高大的陰影先行從門前顯露出來。
劉力一聽到動靜頓時放下手中熱茶連忙站了起來。
聞野身量極高,衣衫下包裹的肌肉線條起伏明顯,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龐俊美得囂張,即使僅著一身桑泠為省錢挑選的粗布麻衣,也絲毫掩不住他淩厲的強大氣場。
院內有片刻沉寂,聞野目光看向石桌前的兩人,而後上下打量了劉力一番。
那人是她的丈夫,還是彆的誰。
劉力不知自己該如何稱呼聞野,他不知曉桑泠的名字,更無法直接喚桑泠的兄長。
聞野朝他淡然看來一眼,他便頓時被壓下了所有氣勢,隻得連連點頭算是問候,模樣有些恭敬,看得出來幾分討好的意味。
聞野打消了此人為桑泠丈夫的想法,隻微微頷首以示回應,而後不再多看這邊一眼,視線掃視在庭院中。
這和桑泠預想的畫麵一模一樣。
聞野果真好用,她連撒謊求聞野幫助都不用了,他一個眼神就搞定了。
再看劉力,顯然有些後背冒冷汗了。
他快速仰頭將一杯熱茶喝儘,尷尬地搓了搓手,打算就此離開。
可劉力還沒來得及開口告辭,兩人就發現剛從屋內走出來的聞野奇奇怪怪地在院裡溜達著。
他步子不大,走得顯然也不太順暢,甚至因著腳下傷勢,步子極其緩慢。
“這?”劉力張了張嘴,小幅度地指著行為怪異的聞野,自是不敢放大聲音,但顯然心中有疑。
桑泠麵色微變,眸底閃過一抹懊惱。
就著劉力注視的目光,她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朝著聞野的方向硬著頭皮喚道:“哥哥,茅房在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