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泠一邊走一邊出神想著,腳下步子邁得不算太快,將要走到雲台村前的小道時,餘光瞥見一道匆匆往裡走的身影。
她並未抬頭細看,隻下意識往旁邊移動了兩步,以免和來人撞上。
不曾想,那人卻是在遠處頓住了腳步,就像是要給她讓路似的。
桑泠沒多想,仍是垂著頭快步往外走,心下已是在想路上是否還缺什麼東西,不若一會再去一趟鎮上采買。
直到桑泠徹底走出雲台村,那道一直站在原地不動的身影才再次邁開步伐。
劉力正因桑泠將要離開之事惆悵煩惱,家中房門卻忽的被人粗魯推開。
“劉力,剛那姑娘是不是就是你說的半山腰莊子裡的那個!”來人竟是李耀,他兩眼放光,情緒很是激動。
劉力一愣,張了張嘴不明所以:“你……你怎麼回來了。”
李耀又露出幾分嫌惡,不滿道:“呸,那娘們長得可真磕磣,老子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你趕緊回話,剛才那姑娘是不是半山腰那個!”
這話聽得劉力渾身不適,他一向不喜李耀這般將女子當做物件,玩弄挑選嫌惡丟棄。
但李耀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又隻得垂下頭來,低聲道:“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她並無打算常住這裡,今日她來找我就是為雇我的馬車前去江州,她家人在江州已經打點好了住處,以後也不會再回來了。”
李耀皺眉:“她要走了?”
剛才那驚鴻一瞥,讓他整個人血液都沸騰了。
原本李耀是不打算這麼快就折返的,隔壁鄉鎮那位雖然不儘人意,但他也不想白來。
可一想到路上劉力曾說的那位半山腰的姑娘,他又有些心癢癢了。
舊不如新,未知的新鮮感令他在隔壁鄉鎮一天也待不下去了,當即決定折返回來,且先將半山腰那位模樣瞧過再說。
李耀今晨返回,直衝衝就往半山腰去,可到了莊子前卻發現裡麵空無一人。
李耀本就沒什麼道德感,更不受禮數約束。
他找到未上鎖的窗戶翻窗入了小屋,發現屋子裡就一張床榻,東西少得可憐,要不是還算乾淨整潔,幾乎要讓人以為無人居住。
並且他發現,雖有幾件女子衣物,但卻壓根沒有男子生活過的痕跡,所以這地方怎會住了一個女子和父兄,頂多是個獨居女子。
李耀有些疑惑,心情煩悶地下山回村子。
卻沒曾想,竟在村子口看見了一位天仙般貌美的年輕女子。
他一時間看呆了,眼睛黏在對方臉上無法移開,直到那姑娘走遠他才赫然想起。
從未見過的陌生女子,獨自一人,年輕貌美,難不成就是半山腰那位。
李耀在村子裡隨意找人問了兩句,便知方才那姑娘是來找劉力的。
他興衝衝找了來,果真與他猜想的沒錯。
劉力不知李耀在想什麼,隻知桑泠要走自己心情很是低落,回答李耀時語氣便也不太好:“是啊,她明日便走,她本也不是此地人,模樣氣質皆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你彆打什麼歪主意,就死了這條心吧。”
李耀哪容得劉力這沒用的馬夫警告自己,他麵目猙獰嗬斥道:“少在這給老子裝好人,你敢說你對那娘們沒心思嗎,不是老子家的地,就你這臭要飯的馬夫早就餓死了,還妄想娶媳婦生孩子?你才是趕緊死了這條心。”
劉力臉色驟變,被辱罵的屈辱令他眼眶漲紅,拳頭捏緊,卻無法否認自己的確生存於李耀的壓製下。
他和母親相依為命,攢錢購得一輛馬車和一匹馬兒,鎮上的生意僅能賺點外快,沒有李家的地,他連吃飯都成問題。
但李耀是什麼人他再清楚不過了,腦海中想起桑泠那張清透明豔的臉龐,他還是咬牙出聲道:“李耀,你想乾什麼?”
李耀白了他一眼,已經沒了要待在這裡的意思,擺擺手惡劣道:“老子的事你少管,這個月地租彆忘了,過兩天就給老子交上來。”
說罷,李耀邁步挺著大肚子走出了劉力家。
劉力心有不安,總覺李耀會乾出什麼令人膽顫之事來。
但好在桑泠明日便會離開,方才他的那點不舍,在李耀如此態度下逐漸消散。
桑泠留在雲台鎮的確不安全,若當真被李耀這等人擄了去,還不如讓她離開自是最好的。
劉力心下這般安慰著自己,打定主意明日一早早些到半山腰去接桑泠,至此才稍微安心了些。
夜裡。
桑泠也是收拾好行禮後早早入睡了。
熟睡中,房門傳來謹慎小心卻尤為突兀的響動,像是有人在撬動著什麼。
來人動作熟練,手腳麻利,沒多會,“啪嗒”一聲,鎖芯被撬開,房門鬆動,被人拉住止下了將要發出的吱呀聲。
淩亂的腳步聲踏入小屋內,有人低聲道:“動作快點。”
桑泠在睡夢中感覺到有奇怪的動靜侵入夢鄉,她從迷蒙中醒來,眼前赫然出現一張逆著光的猙獰麵孔。
“啊!”驚叫聲劃破沉寂夜色。
李耀齜牙咧嘴一笑,提前沾了藥粉的帕子重重捂上桑泠的嘴。
桑泠在劇烈掙紮中逐漸脫力,旋即眼前一黑。
徹底昏迷前,耳邊傳來噩夢般的低語。
“美人,跟爺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