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愛紅的靠不住也不是第一天有的,原主小姑娘都能習慣,她有什麼習慣不了的。
對她來說,比嚴寒更加可怕的其實是要怎麼過去劇情殺這一關。
按照原劇情的發展,她應該在這個時間點遭遇了拐子,在這個年代,人流量大的火車站確實是拐子出沒的多發地點。
看情況,沈春雨覺得自己可能就是在下車之後沈愛紅幫她找厚衣服的時候被人給牽走了,下車之後她就得一直牽住沈愛紅的手,可不能再被拐子帶走。
雖然沈愛紅不太靠得住,但好歹不是個壞人,被拐了那真是賭命,能不能保證自己不變成殘疾都是個未知數。
京城火車站是這一趟車的終點站,熙熙攘攘的都是下車的人,站著的坐著的都一股腦地往車廂兩頭的方向去了。
沈愛紅也是托人才買到的有座位的火車票,這還是她父親還在世時留下的人脈,幫一次忙少一點情分的那種。
也沒彆的法子了,她自己身體不好,女兒年紀又小,真買的沒有座位的火車票,真不一定能在車上堅持到下車。
原本沈愛紅也是準備往人群中擠的,但是沈春雨一把拉住了她。
“媽媽,為什麼要下車再給我加衣服呢,好冷呀,能不能在車上就替我加衣服呢。”
沈春雨猶豫地看了一眼周圍的人流,又看了車站站台上隱約的積雪,哪怕之前沒坐過火車,不知道終點站下車時間還會不會那麼趕,她還是決定冒險先把衣服找到再下車。
拆開其中一個鼓鼓囊囊的大包袱,裡麵的東西爭先恐後地往外湧,沈春雨眼明手快地按住了其中幾件衣服,母女倆齊心協力,總算沒有讓東西散落滿地。
“媽媽,包包吐了。”
說完沈春雨自己都沒繃住,直接笑出了聲。
學六歲小孩兒說話真是怪尷尬的,趕緊找個借口不裝了做自己為好。
母女倆各自又套上兩件衣服,這時候車廂裡的人總算都擠了出去,列車裡的乘務員和其他工作人員開始上車清理車廂,發現母女倆的時候臉上有些不快。
“怎麼不下車?”
隨後乘務員就跟想起來什麼一樣,語氣嚴厲地問道:“是不是沒有票,逃票的是吧。”
沈愛紅囁嚅著,想辯解卻又說不出話。
沈春雨楞了一下,隨後立刻明白了其中原因。
八十年代,普通話並未達到全國普及的程度,在大部分鄉村的小學,老師教學用的都是當地的方言。
漢語拚音確實是58年就進入了教材的沒錯,但是每個老師都有不同的發音理解,就像各種希臘字母,常用於各種理科公式的那些,生動演繹了什麼叫同一個字母不同的讀音。
阿爾法稍微好一點,beta就開始往各種分支拐彎,從此在分叉路口上一路狂飆,不同讀音聽起來不能說一模一樣吧,隻能說毫不相乾。
所以,這個年代裡,語言問題仍然是阻礙溝通便利的大問題之一。
沈愛紅和渣爹結婚後,就因為語言問題沒什麼共同語言,渣爹一心想著回城,壓根兒就沒對他們當地的方言做任何的了解。
沈愛紅倒是做出過努力,嘗試過其他來插隊的知青學習普通話,但是知青們平時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哪怕沈愛紅每次上門去學習都會帶東西,能學習的機會也不多。
而且知青們並不都適合教語言,總之沈愛紅現在的普通話水平依然停留在能聽懂但說不出口的狀態。
乘務員趾高氣揚地態度讓沈春雨很是不滿,何況沈愛紅也算是因為她才沒有提前下車,才會被乘務員抓了個正著。
所以,沈春雨開口解圍了。
“大姐姐,媽媽有票票哦,包包吐了,我們才沒下車。”
她其實並不擔心沈愛紅因為她會說普通話而懷疑她,村小新老師是原本在這邊上課的知青手把手教出來的。
能夠去學校上班的知青,並不是隻有像渣爹那樣隻是想找個輕省的活乾,還是有真的想對教育事業做出一點貢獻的老師在的。
所以,哪怕對方也考上了師範大學,即將走的時候也沒有當甩手掌櫃,也是認真地帶出了“徒弟”才出發報到。
所以,新村小的孩子們都能學到相對標準的普通話,怎麼說也能有個三甲,比之前完全聽不懂的方言要好得多。
“媽媽,這個姐姐要看你的票票。”
沈愛紅從兜裡小心地摸出了車票,乘務員不客氣地一把搶過去查驗,可惜車票上的站點是始發站到終點站,想說她買的半程票來進行套票都沒借口。
查票不成,乘務員又罵罵咧咧地數落了母女倆幾句,這才把母女倆趕下車。
沈春雨牢牢地抓住沈愛紅的衣角,背著自己的小行李包袱,完全沒把乘務員的話聽進心裡。
笑死,這輩子都不一定能再見麵的人,罵兩句就罵兩句唄,還能少塊肉不成。
火車站的人流這會兒已經散了許多,估計這趟車到達的其他人有票的都急著往出站口去,一些順利躲過了火車途中查票的人員忙著沿著鐵軌的方向找個不那麼嚴格的地方翻進城了。
人都沒了,總不能還有拐子了吧?
沈春雨鬆了口大氣,她這穿越以後的第一道大坎算不算是過了?
踏上站台的地麵,沈春雨還沒來得及打量這個年代獨特的風景,腦中便有一個毫無波動的聲音響起。
【檢測到多個可簽到地點,激活簽到係統,請宿主確認協議後進行精神力簽章,正式綁定本係統】
繞是見過大風大浪如沈春雨,聽到這個聲音都是一愣。
很快她就給自己做起了心理建設,我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學術人才,我是被自由燈塔親自派遣間諜動手炸死的高科技人才,我什麼沒見過,我不會怕。
可是這個眼睛麵前直接出字的技術我是真沒見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