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角穀夢子拉開了房門。
“不知道為什麼。”吉野順平彎下深綠的眸子,輕聲說,“才隔了一個晚上,卻有種「好久不見」的感覺。”
夢子愣了愣。
她毛骨聳然地抖了抖,很快轉入正題,抬起手,指了指桌上的一堆資料:“順平,你所隱瞞的事,我都了解了。”
少年的笑容僵住。
吉野順平望向書桌,一張張照片如冰霜,凍結了他的四肢百骸,令他的呼吸一滯。
他和夢子對視。
淤泥般粘稠的思緒填滿了他的胸腔、血液,流經他的每一個細胞。蒼白的肌膚或紗布都遮掩不住的危險感自他的眉宇間溢出:“……對不起。”
語調平靜得詭異。
“能不能、不要離開我。”
夢子:……嗚!
他隻是太愛我!他有什麼錯!
夢子在腦海裡貓貓捶地。她的視線掃過吉野順平的全身,在紗布、繃帶上稍稍停頓,狠下了心。
她不希望順平再這樣了。
“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吧。”夢子低下頭,說道,“現在,我們的關係已經嚴重影響到你了。”
“就算沒有謊言,我也會喜歡你的。”
她強調:“我不會放棄你,隻是……”
吉野順平一言不發地站著。
聽見「分開」兩個字的刹那,他的理智就失控了。一直壓抑著的恐慌與獨占欲肆意生長。
他一眨不眨地注視著角穀夢子。
“順平先住在這裡,我會去彆的地方。采購和扔垃圾的日子一定不要忘記。照顧好自己。”
“傷口要定期複查。”
“快換季了,衣服……我等下去買。”
……
少女絮絮叨叨的。
他卻隻感到疼痛——
這些是他即將失去的。
不會回來的。她不會回來的。連滿身的傷疤都留不住她,那又有什麼能吸引她呢?
他除了破碎的自己,毫無優勢。
幽藍的水母伸出了觸手,剔透的光澤映襯著角穀夢子的側臉,把那顆淚痣照得熠熠生輝。
烏黑的眼睛水汪汪的。
天真得惹人憐愛。
他重複:“能不能、不要離開我?”
……
……
“順平,不要任性啦。”
……
……
少年輕輕笑了一聲。
尾音如泣。
“澱月。”
——幽藍的水母驀地纏住少女的四肢,往她的嘴裡注射了足以使她昏厥的毒素,容納了她的身軀。
吉野順平接過夢子。
他抱起喪失了意識的夢子,小心地將她放到床鋪上,一下一下地拂過她柔順的長發。
澱月撕毀了全部的照片、紙條,扔進垃圾桶。
……
……
無法停下、湧動的。
愛意。
“對不起,角穀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