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是大戶人家的少爺前來體驗一遭人間生活?
思索間,她看見那人已走到了自己的身前,在一處凹凸地麵前停了下來,手摩摩挲挲著,像是在挖著些什麼。
挖什麼寶物呢?
那潔白的手在暗地裡散著詭異的白,她站到不遠處,也並未靠近。
找到了。
潔白的手被塵土蒙了灰,他終於挖出兩張隱晦的牌子——陳林甫之妻、陳林甫之女之靈牌,正如他所料,這妖官早已吞了妻女並將至鎮壓在這宅子最內側。
好一個陳林甫,若不是他隨著那蓮鬼的方向而來,竟不知道他為了名利竟將自己妻女鎮壓至此!
他的手未停,衣角下方的和平鈴一直在黑夜裡搖擺作響,震的人發慌。
“喂!”
“挖什麼啊你這麼起勁”她走上前,一拍他的背,“要不要我幫忙?”
“挖屍體,你要來?”
白槲棲停下手,轉過頭看她。
這小賊幫他忙?不添亂就不錯了,他看似等待著她回話,動作卻始終沒停,明顯的,這家夥沒指望她有任何的作為。
陳林甫罪證他已掌握了,不管這鬼東西是人是鬼,他都會手持令牌將之送進它該在的地方。
瞧不起誰呢,七安氣急,徑直的靠著他蹲了下來,“看誰挖的快!”
“……”
白槲棲覺得好笑,儘管他對於這種小孩子的行為嗤之以鼻,但他不再言語,默不作聲的加快了手中的動作。
兩人暗戳戳的較勁。
宅樓上隱約冒有黑氣,七星陣隱隱破碎的跡象,那老鼠精已經開始發怒,白槲棲不由的想起了傍晚時刻這少女在民街做出的偷竊一事。
雖當時他阻止了這一行為,但他的目光卻是落到彼時那少女望向之處,那女童一閃而過,身影極其模糊,莫不是就是這陳侍郎之女?
若今日是那女童的頭七,因而活人也能見陰魂倒也正常。
直到兩具屍體擺放在這凹凸不平的土麵,七安目光注視到其中一具,奇了怪哉,道,“你看這個,當時就是這個女娃子要吃葫蘆,我隻是做好事一樁,倒是被你抓住了。”
想到那一事她顯然還忿忿不已,嗓音有一些賭氣,她七安好不容易做一件好事,反倒成了這家夥看輕自己的理由了?
越看越熟悉,她甚至蹲下身打量著這具屍體,但突的她想到,如果現下她所見到的這具屍體是那女童,傍晚時刻她看到的又是什麼東西!?
按理說她是不會害怕的,畢竟聽阿母說她生來也是從屍人堆裡撿來的,和屍體打交道的事她做多了,但屍體是人,倘若死去的屍體再度複活,那又是什麼?
那層似土的東西裹的嚴實,但都被他二人扒的乾乾淨淨了,兩具腐化程度不一樣的屍體就這樣出現在二人的視野裡。
白槲棲走到屍體的麵前,相比剛才的距離,他甚至更貼近了,那張白淨的臉仿佛就差點貼在那具屍體上了,七安看著這亂相不由的羞恥。
這家夥沒當她是女子嗎!竟然當她麵行這種羞恥之事,當真不叫男人!
但白槲棲哪聽得到她的腹誹,他耳畔觸及到那女屍的唇,隱有耳語聲似穿梭風聲空靈詭異,他身著那小妾配飾,渾身透著一股鬼氣,雙瞳甚至有被感染的跡象,腥紅發黑。
鬼氣是會傳染的,他逐漸感受到那小妾的鬼氣透過這配飾隱隱向他攻擊而來。
自古寵妾滅妻之事頻頻發生,建製顛倒,聖人之訓早已不在,他倒是要看看,這小妾和這正妻,究竟是何關係。
他的雙瞳開始變黑起來,一雙烏黑的瞳孔在黑夜裡宛如妖精一樣魅惑,那小妾的玉鈴在他的手腕中隨著他向上向下晃動。
隨著表情開始變得不對,他似乎能夠透過這冰涼的觸感,和那一點一點滲透的惡意,感受到這鬼物下,一條一條被受虐罔死的人靈。
他的眉頭也開始緊皺,而他陰氣森森的眼睛,目光仿佛被附身一般,陰測測的打量早已身僵不動化為乾屍的人軀,那死氣沉沉的表情竟一如那躺在榻上的女子,彆無二致。
原來那小妾的魂竟是附在了這些鬼物之中。
灰暗的霧氣籠罩在他渾身,濃濃的邪媚氳散至四麵。
他的唇一下變得灰白,不知憑何詭異的啟唇道,“你這老不死的東西,陪了陳郎那麼久……當真該死!”
那聲音尖銳似針,隻滲的陰氣更甚,隻餘少年眼下的一點紅痣更加邪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