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出口的喜歡。
詩織不喜歡用「暗戀」這個詞來定義,正如同她自己也未曾知曉為何會在意那個同班的少年人,在後知後覺之際——私有的速寫本上早已畫滿了他的身影。
由美子不是察覺不到,至少她曾不止一次拉著周助琢磨起詩織的奇怪轉變,礙於隱私問題也沒有去翻過她的速寫本。還是在某個休息日裡,一家人圍在客廳裡各做各的事之際,詩織很安靜地注視著畫板上草草勾勒出的風景,聲音很輕地開口——
“我遇見了一個很喜歡的男孩子。”
就連裕太也看了過來。
詩織語氣平靜:“——僅此而已。”
她難以形容自己的「暗戀」。
正如在那荒唐的幾年裡,她試圖去描繪那抹不知不覺早已放在心上的身影。
仿若低喃的反問,詩織抬起了腦袋,像是笨拙地將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憋了回去,好似在強調那般的自語回應。
“……怎麼會不記得。”
她是說——
她本以為是自己的單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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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島千佳喝酒了不能開車,此刻正暈乎乎地靠在不二詩織身上。醉酒之後的責編興許是拋開了往日裡的正經,勾住後者的脖子就開始對以這狗屁工作的大肆批判。
不二詩織很平靜地攬住她不摔下去,秉承著醉酒之後的話都是胡言亂語,很有禮貌地左耳進右耳出,隻然目光有些飄忽地落在虛無的點上。
“……打擾了,但你們要怎麼走?”
自身邊傳來一個稍顯猶豫的聲音。
過於熟悉的聲線,詩織本垂下的眼睫微顫,不自覺抬起的眼眸從而對上青年禮貌的詢問目光。明明在這之前已然能夠坦然地與對方談論飯團,此刻卻無端泛起了些許怯懦,她動了動唇,很小聲地道了句「打車」。
宇內天滿稍蹙起了眉眼,喃喃那般:“現在已經要十一點了……這個時間點打車不太安全吧?”
一直待在宇內身邊、除卻剛開始同他過來時禮貌地朝詩織微頷首的青年倒是稍挑起了眉眼,像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繼而很自若地接過了話:“如果不介意的話,我跟宇內老師可以送你們回家。”
話罷,他稍側眸,示意看向不遠處停在那兒的車子。
不二詩織認得他。
小島千佳提及過的「赤葦」、以及在這之前宇內天滿曾以苦惱的口吻惆悵道之自己的責編催稿能力是當之無愧的一級。
——赤葦京治。
詩織也覺得自己有些醉了,明明滴酒未沾,腦袋卻開始暈乎,從而導致莫名其妙就答應下了這個提議。
但她一向不喜歡與人來往。
無關於血緣——即便是與周助他們,也隻因是關係頗近的家人才不覺得尷尬。無法改變的社交弊端,隻要一麵對熟悉的、又或是不熟悉的人便會感到不自在。詩織其實很難明白為什麼人活在這世間一定要與人交流或是互動,更難以理解為何會有不儘的話題可以講。
過於莫名其妙,正如此刻的她好似不經意間與宇內那雙漂亮的黑眼對上視線之際,總是無端放空了大腦,從而不自覺應了話語。
……
女士優先,輪到赤葦京治打開駕駛座的前門之際,好似才想起什麼那般,扭頭似笑非笑地看了預備上車的宇內天滿,很是善意地提醒:“宇內老師,目光不要太直白了。”
宇內天滿眨了眨眼,有些茫然。
赤葦京治言簡意賅:“隻要對方一出現就會將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有點明目張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