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念南說這話的時候沒想太多,但話出了口,總還是有點奇怪,兩人心照不一地對視了眼,各自都揣著心思,房間內一瞬就沉默下去。
打破沉默的是一陣敲門聲,段安北一驚,立刻把蛋糕上剩著的蠟燭拔下來,原地轉了三個圈:“快快快,藏哪兒藏哪兒??——寢室內禁止明火!”
陳念南飛快地接過蠟燭,想都沒想,衝到陽台,捏著蠟燭順著水管就往下爬。
段安北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係列的操作,外麵的吼叫聲已經響起來:“有人嗎!”
段安北迅速調整好狀態,把臉癱成了冰塊:“稍等。”
門緩緩打開,一個腦袋鑽進來:“剛剛是不是你們在點蠟燭?”
段安北皺皺眉:“沒。”
宿管大爺不信,嗅了嗅空氣中的味兒,擠進來:“櫃子方便打開看看麼?”
段安北頓了頓,開了自己的櫃子。
大爺的目光巡視兩周,“呦”了聲:“小年輕遞情書呢?”
段安北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大大方方把那封粉紅的信封拿出來:“不是情書,是——”
他話還沒說完,陳念南就從外麵猛地一拍門跑了進來。
話音止住,大爺和段安北下意識看著陳念南,陳念南下意識看著段安北手裡的信。
他沒弄懂是什麼情況,但這場景太好猜了——
“我送的。”陳念南學著段安北的樣子笑起來,但笑得挺僵硬,“我們兄弟之間鬨著玩呢。”
大爺狐疑地看了看信封又看了看陳念南,沒怎麼信。
“你拆開我看看。”大爺說。
段安北本來已經搭上信封封口處的手又縮了回去,懶洋洋地靠在櫃子上:“這事兒應該不在您的工作範圍內。”
他攤攤手:“蠟燭還是明火您隨便找,隨便翻,找著翻著了要送德育安全處還是保衛處都行,但這是什麼就不勞您費心了,什麼時候真在操場上見著我跟人手牽手了再來找我也來得及。”
陳念南看著段安北頭一回露出這樣防備又賴皮的姿態,掌心緊緊握成個拳。
什麼人能讓段安北這麼珍惜著?他扯著笑,邊往信封上瞥邊腦補段安北真跟人牽手散步親吻......
“我要今天非得看呢?”大爺炸了,“小小年紀不學好,淨學人偷情!”
陳念南收回視線,猛地把身邊的書一推,劈裡啪啦的書砸地上,露出裡麵那本沒拆的《辯論的技巧》,他沒察覺,指了指大爺:“嘴放乾淨點。”
“你指誰!”大爺伸手一把拍開陳念南的手指,沒拍動,嶙峋凹陷的眼窩要瞪到框外邊兒,“你有沒有家教的?你媽媽怎麼教你的,用手指指老人?!”
陳念南笑了聲,彆管是在誰的身體裡頂著誰的臉,氣質放那兒,都帶著股狠勁兒和戾氣,笑著都瘮人:“跟他道歉。”
他仰著脖子繞了圈,關節響了兩聲,挺唬人:“否則我還有更沒家教的樣子。”
他平時打架沒這麼多話,要動手就動,要打架都打,放狠話浪費時間,更彆說繞脖子動關節這種事兒,陳念南一向覺得這行為挺傻逼,但他沒可能真對老人動手,不這麼威脅嚇不著人。
大爺氣的臉紅了大半,呼吸急促起伏:“你、你——”
“我就這樣。”陳念南半撩著眼皮,“道歉。”
大爺氣得手指都哆嗦,“你你你”了半天,硬是在寢室翻了底兒,才罵罵咧咧地走了。
門板“砰”的一聲合上,陳念南不由得往段安北那兒看,見人一臉對自己眨眨眼,那身火氣“倏”的就滅了,站直了,垂眼了,乖巧了:“你......”
“你把情書放好點兒。”陳念南不看他,慢慢蹲下身去撿地上的書,“答不答應都行,但要讓人看見了那個女生多尷尬。”
段安北開口:“不是......這——”
“不用跟我解釋。”陳念南捧著書慢慢往桌子那兒走,蛋糕還在桌板上,上麵深深淺淺的幾個洞,他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水管和牆麵蹭出了灰。
“我去洗個澡。”陳念南放下書往櫃子那兒走,段安北一直沒說話,也沒動,他原本就堵在自己的櫃門前,現在更是等著陳念南往自己身上撲。
撲是不可能的,陳念南停在離他兩三米的地方,遞給了他一個疑惑的眼神。
段安北把信封往前遞了遞:“你看看。”
陳念南沉默了兩秒,決定不跟直男一般計較:“不合適。”
段安北挑眉:“看看嘛,內容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