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四下看了一圈,這個放下筷子,那個又伸上去,來來回回不停,她一直沒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轉桌。
她輕輕歎了一口氣,正在心裡暗自感歎自己和冬瓜魚丸排骨湯有緣無分時,從左邊猝不及防出現一隻修長的手,拿住她放在左側乾淨的沒有用過的碗。
她感覺自己的脖子鏽住了,一頓一頓的動作遲緩的抬起頭,看向沈琛。
男人隻是挑了下眉梢,聲音溫和:“不是要喝湯?”
她像是突然被奪了舍,失了魂,一句話說不出來,
隻能在心底瘋狂尖叫叫囂:什麼意思?!是我想的那樣嗎?!他要給我盛湯?!他真要給我盛湯?!
接收到男人無聲的詢問視線,
她訥訥的點點頭,啊了一聲。
男人拿著她的碗,長臂一伸,拿起湯勺給她添湯。他的頭側了側,聲線壓低詢問:“要排骨嗎?”
她搖搖頭:“不要。”
頓了一下,她又說:“那個,要魚丸,多幾個...”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底氣不足,最後幾乎小的聽不見。
而後,她聽到一聲微不可察的輕笑。
她撇撇嘴,
笑什麼嘛,她就是喜歡吃丸類的嘛。
沈琛將盛滿湯的碗放到她麵前,碗底鋪滿了一排圓溜溜的白魚丸。
她抻著脖子看了一眼湯碗,魚丸少了一半。
...
不知道是無意還是故意,他又補了一句:“不夠吃再盛。”
“夠了夠了...”
她趕忙低下頭,湯的熱氣撲在臉上,熏得原本就泛起紅意的臉頰又加深了幾分顏色。
“謝謝。”她說。
“不客氣。”他答。
夢晴將這一幕儘收眼底,她眸色微動,笑著看向鹿呦,說道:“作者大大,想喝湯的話可以直接轉桌,或者叫我幫你,不用不好意思。”
鹿呦剛咽下一顆魚丸,回答的緩慢:“剛才大家都在夾菜,那麼做不禮貌。而且,”
她掀起眼皮,快速瞥了一眼身側正拿著茶杯喝茶的男人,收回目光,含糊不清的說了句:“畢竟我離一碗麵大大比較近,就不用麻煩你了。”
男人喝茶的手腕頓了下,隨後又恢複如常。
夢晴咬了咬唇,故意誇張的說:“琛哥,咱倆認識這麼久,你都沒給我盛過湯,也太不夠意思了。”
沈琛語氣懶散:“畢竟逃冬大大幫我倒了杯茶,禮尚往來。”
鹿呦被那句逃冬大大軋了下耳朵,渾身都跟著顫栗了一下。
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沈琛叫自己的名字,雖然叫的是筆名。聲線一貫如他直播間裡那般,清澈又懶散。
他的說話結構都是學得她的,叫她腦海裡又胡亂的塞了些旖旎心思。心裡被丟進一顆泡騰片,咕嘟咕嘟的往外冒泡。
還是粉紅色的。
夢晴斂了臉上的笑意,沒再說話。
鹿呦機械的喝著湯,腦子裡還在瘋狂腦補。
沒辦法,她作為一個寫手,最擅長的事情就是腦補,還職業病的覺得可以將這個橋段放進小說裡。
正想著,她的小腹突然一陣劇烈的刺痛,像是無數根綿密的針齊刷刷的紮向她的肚子。
緊接著湧出一股熱流。
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她瞬間變了臉色,手掌緊緊地按在肚子上。
最近這段時間她忙得暈頭轉向,再加上知道跟組後一直處在興奮狀態,全然忘了這幾日臨近她的生理期。
她今天剛著了涼,還不知死活的穿了條白裙子。
想想自己以往生理期的那些德行,鹿呦在心裡哀嚎一句,
要完。
不知道這頓飯會吃到幾點,她也不敢再多喝湯,怕自己想上廁所。
也不單是怕上廁所,而是她現在根本不敢離開凳子。
為了讓大家能好好休息,一頓飯並沒有吃到很晚。看大家紛紛放下筷子,盛向年便張羅回去。
鹿呦看著他們開始收拾東西,站起來準備離開,自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坐立不安這四個字,她現在終於能夠體會是什麼意思了。
她不確定剛才有沒有弄到裙子上,也不敢站起來。
隻能磨磨蹭蹭的,把自己包裡的全部東西都拿出來,裝作一一清點,然後再慢吞吞的一個一個放回包裡,打算磨蹭到最後,叫柒枝看看自己裙子後麵有沒有染上汙漬再離開。
然而柒枝就帶了一個手機,聽到盛向年說可以散局,直接一個箭步衝到了門口,鹿呦拽都沒拽住。她還不忘回頭催促:“收拾好了嗎,我們去商場吧。”
“呃,我...”
鹿呦神情複雜的看了她一眼,朝她勾勾手指,打算把自己現在的窘狀告訴她。
柒枝沒過來,反而眼前多了一件淺藍色的帶著皂香的襯衫。
沈琛已經站起來了,她要使勁兒的仰起臉才能和他視線對視,
他脖子上掛著運動型耳機,一隻已經插到耳朵裡,衝她勾了個笑:“你剛才不是說冷嗎,衣服先借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