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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花雪月呼嘯 顏碎 6052 字 9個月前

沈星鯉以為他們會直接進入這一晚的正題。

但鐘馥嶼抬腕掃了一眼時間,卻說:“餓了,陪我出去吃點兒。”

鐘馥嶼轉頭進門換衣服,沈星鯉留在玄關,瀏覽點評軟件裡的附近餐廳。

才看到第二家,鐘馥嶼就出來了,沈星鯉放下手機,苦惱:“有點選擇困難。”

“哪家最近?”

“附近有家茶點,看著評分也挺高。”

“走吧。”鐘馥嶼直截了當。

他們就近去了一家24小時營業的廣式茶樓,環境十分清雅彆致,點心卻是令人遺憾的預製菜。

這類毫無靈魂的食物在鐘馥嶼眼裡跟飛機餐也沒什麼大差彆,勉強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麵無表情地端起茶杯。

沈星鯉才沒他那麼多講究,明明是來當陪客的,但隨著一籠籠點心依次上桌,都是自己愛吃的品類,她還是毫不客氣地吃得很歡。

Y大食堂的飯菜出了名的寡油少鹽,沿球場繞幾圈就消化得差不多,這會兒吃宵夜正正好。

鐘馥嶼漫不經心地抿著茶,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不知怎麼就回想起小時候養過的一隻天竺鼠。

那小家夥吃東西時也是這樣,投入得很,小腮幫一鼓一鼓的,看著特解壓。

那時他把天竺鼠藏在臥室陽台的角落裡養了幾個月,日日悉心照料,縱容小東西在他的臥室裡上躥下跳,甚至搗毀他收集的限量版模型。

——直到某天房門沒鎖好竄出來,把蔣女士嚇得叫警衛。

蔣女士是過敏體質兼重度潔癖,最見不得家裡有寵物,當場遣人將天竺鼠捉走,又叫來全屋清潔給房子裡裡外外消毒了個遍。

他回到家時聽說小東西已經被送走,其實也沒有什麼很特彆的情緒。在蔣女士提出要給他買最新發售的NDS後,立即很愉快地接受了這個安排。

儘管那是他唯一養過的寵物。但對那個年紀的男孩子而言,新鮮的有趣的玩意層出不窮,眨眼就能被取代。

這廂正想到蔣女士,手機裡就彈出蔣女士發來的新消息。

媽:【這是映蓁小丫頭的電話,你主動聯係一下,看她什麼時間方便。】

蔣女士時刻惦記著要撮合他和周家那誰,一逮到他回北京,就忙不迭提起見麵吃飯這茬。

鐘馥嶼差點忘了自己還答應過這件事,聞言忍不住打趣:“不是吧蔣教授,一回來就給我安排政治任務。”

蔣虹韻自動忽略他調侃的語氣,繼續說:“這不是快放勞動節假期了,我看就從那幾天挑吧。”

鐘馥嶼聳了聳肩,表示聽從。

“也不知道她們部裡怎麼個安排。”蔣虹韻兀自叨念。

“總之你先把從現在到五月的日程空出來。”蔣虹韻沉吟片刻,扭頭叮囑,“人小丫頭工作忙,你周伯伯更是不用說,你得就人家的時間。”

這話說得,好像隻有他最遊手好閒。

“知道了。”鐘馥嶼說。

既然沒他本人什麼拒絕的餘地,鐘馥嶼不再多餘廢話,隻希望這個話題儘早翻過。

蔣虹韻並未如他所願,又十分積極地給他展示周映蓁分享在朋友圈的照片。一會兒誇她才華能力出眾,隔一會兒又讚她懂事大方,顯然對周映蓁很是滿意。

鐘馥嶼的視線隨之落向屏幕上的照片。

那應該是一場外事活動上的工作留影,照片正中央的女生一身啞灰色正裝套裙,長發端莊地挽在腦後,望向鏡頭的目光銳意而自信。

臉龐看著雖年輕,但那種鬆弛又沉穩的姿態由內至外,令人無從質疑她的專業程度。

鐘馥嶼已經無法將照片上的人與她小時候的模樣聯係起來,倒是覺得神態和氣質與年輕時的蔣虹韻有那麼些相像,都是秀外慧中,精明強乾的類型。

也難怪蔣女士這麼喜歡她。

鐘馥嶼關掉手機,假裝沒看到這條消息。

他又倒了杯茶,記起沈星鯉問過他五一假期的安排,於是順口提了一句:“下月初我得留在北京,有點私事兒。”

“啊?”沈星鯉才把一隻蝦餃塞進嘴裡,一側臉頰微鼓著。

她將食物咽下,又喝了口茶,才回:“下月初?哦哦,你是說五一假期嗎,沒事啊,你忙。”

“香港還去麼?”鐘馥嶼問。

“不去啦。”沈星鯉搖頭,“我有更完美的目的地。”

“是麼,哪裡?”

“實驗室呀!”

沈星鯉神秘一笑,看鐘馥嶼略微意外地挑了挑眉,又詳細解釋。

“你看哦,節假日不會人擠人,不會堵車,不會漲價,不用擔心日曬雨淋,全天享受免費空調,還有可能出科研成果。”

“除了實驗室,哪裡還有這麼完美的地方。”

儘管實際上是在自嘲,但她笑容狡黠地朝他眨眨眼,那副煞有其事的模樣,好像真占到什麼大便宜似的。

鐘馥嶼不禁莞爾,在這一刻突然對她所就讀的專業內容生出些好奇。

“之前你說,研究生念的是生物化學?”

“生物化學與分子生物學。”

“更具體點呢?”鐘馥嶼繼續問,“例如現在的研究方向,或者都做些什麼實驗?”

鐘馥嶼過去從未詢問過她這些學業上的細節,同樣,沈星鯉也沒想過要去打探他究竟是做什麼工作。

從最開始,他們就默契地將相處時的話題徘徊在吃喝玩樂上,就如他們的關係一樣膚淺純粹。

“怎麼說呢……”

沈星鯉一時有些意外,看鐘馥嶼真擺出洗耳恭聽的姿態,才輕咳一聲,開始組織語句。

“我這個專業簡單點講,就是從分子的角度來研究生物現象的,像我們實驗室主要是研究非編碼RNA的功能、調控機製這方麵,還會涉及到生物信息工具的開發和優化。”

沈星鯉儘量用淺顯通俗的語言去解釋她目前正在進行的課題,以及日常實驗裡運用到的一些研究手段。

“也就是說,你們有兩種實驗類型,濕實驗是傳統的實驗室基礎操作,乾實驗是利用計算機生成的模型來模擬分析。”

鐘馥嶼聽完,將沈星鯉的講解大概總結了一下。

“差不多是這樣。”沈星鯉點點頭,“其實我個人會比較喜歡折騰濕實驗啦,但是乾濕結合更容易發文章。”

“總之一切為了畢業嘛!”沈星鯉聳了聳肩。

“畢業之後呢,想過去做什麼嗎。”

“繼續往下讀咯,這沒什麼好想的,隻希望自己感興趣的小方向能有老板願意收留我。”

沈星鯉說著,想到申請美國博士必不可少的專家推薦信還沒什麼頭緒,不禁又暗自苦惱起來。

從茶樓裡出來,馬路上已經看不到什麼行人。

鐘馥嶼十分自然地把沈星鯉扯到遠離馬路的那一側行道,彼此的肩膀在行走中有節律地交錯。

路程並不長,兩人沉默著走到距離大門入口的最後一個路燈下。

鐘馥嶼突然拾回先前的話題,問:“有沒有想過,再讀一個金融的碩士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