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馥嶼先前並沒有細看這些照片,此時陪著沈星鯉才認真看了幾眼。
“大溪地。”
“這裡呢?”
“看著像哈瓦那。”
沈星鯉的仇富心理達到頂點,咬牙切齒地想,這世界上還有他沒去過的地方嗎?
邀請函翻到最底部,婚禮舉辦地點從一頭卡通小象的鼻子裡噴出來。
一連串外文。
沈星鯉隻認出末尾的單詞是Kenya,肯尼亞。
她會知道這個東非小國,還是因為某次在星巴克蹭空調WIFI,被店裡夥伴邀請參與過一次咖啡教室,其中有一款咖啡豆的產區來自肯尼亞。
“居然選在非洲辦婚禮,真特彆。”沈星鯉驚奇道。
“新娘是紀錄片導演,獨立拍攝的第一部作品就關於非洲,肯亞對她有特殊意義。”鐘馥嶼又指指卡通小象,“這是他倆認養的非洲象。”
“好、好厲害。”
沈星鯉一瞬間詞窮,隻能想出最最基本的稱讚。
她把手機還給鐘馥嶼,又聽到他問:“婚禮在七月,你是不是放暑假?”
沈星鯉“啊?”了一聲。
“要是有興趣,可以帶你去。”
他一副帶她下樓逛個公園的口吻。
沈星鯉一怔,旋即聳了聳肩:“恐怕沒辦法,我們這個專業沒有暑假的,哎,也不能說沒有,就是有我也不敢休。”
畢竟還打算接著往上讀,沒點拿得出手的成果怎麼行呢。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安慰她,鐘馥嶼改口說:“那就等明年,當你的畢業旅行。”
他這話是默認他們那時還會在一起。
沈星鯉仍低著頭,鼻子卻突然酸了一下。
她很少去細想這段關係能夠維持多久,隻是姑且抱著有今天沒明天的心態,自然而然延續下去。
也許走到哪一段,他會突然停下來,通知她就到此為止。那麼她就乾脆利落地轉身退場。
倘若他一直沒提,她給自己的放縱期限,劃到明年六月,也就是研究生畢業的節點。
此刻聽到他說要帶她去畢業旅行,開心與酸澀並重。
過去她成天盼著早日畢業,反複暢想未來的無限可能。
如今,她卻希望那一天不要太快來臨。
“我可當真了啊。”沈星鯉輕快地說。
“這還能有假。”鐘馥嶼笑意溫沉,“我們鯉鯉碩士畢業,這可是大事兒。”
不得不承認,她是個俗人。無論最終實現與否,她都喜歡聽到約定。
沈星鯉想起很早之前與陸琪佳的那場對話。
這就是她想要活出的人生瞬間。
陸琪佳自從換了新男友,很少再來學校約沈星鯉吃飯。
但朋友圈依舊更新頻繁,角度差不多的濃妝自拍、琳琅滿目的奢侈品、各係豪華酒店的精致角落,處處展現出奢靡。
七月初,陸琪佳將要慶祝自己23歲生日,頗具儀式感地從23天前開始,每天拆一份禮物當作倒計時。
身為曾經的室友,沈星鯉也收到邀請信息,要她空出兩天時間去參加遊艇航海派對。
“一定一定要來哦,彆不給我麵子,不用帶禮物,人來就行,我負責讓你們吃好喝好玩好。”陸琪佳豪橫地說。
同樣收到邀請的鄭繁青第一時間打電話來八卦,嘖聲說:“還遊艇派對,過個生日搞這麼大張旗鼓,看來陸琪佳傍上的金主挺大方。”
“說是不用帶禮物,但總不好空手去,我們找個時間逛逛太古彙?”鄭繁青提議。
“好啊,但是生日那天我就不去了,實在走不開。”沈星鯉說。
“啊——”鄭繁青拉長音調,“彆呀,敏珍在外地請不了假,你也不去,難道就我一個人嗎。”
“替我們玩開心點。”沈星鯉說。
“不行!你肯定要來跟我一起。”鄭繁青軟聲央求,“我還挺想去看看熱鬨的,你就擠出時間陪陪我嘛。”
“大不了,過後我去實驗室給你當幾天跟班,幫你做點預實驗?”
鄭繁青話說到這份上,沈星鯉不好再堅持拒絕,重新調整了工作計劃,提前把安排告訴鐘馥嶼。
“開遊艇去珠海過生日,你這同學還挺講究。”鐘馥嶼不帶情緒地說完,順勢通知助理買機票,“正好,我回趟北京。”
沈星鯉手背撐著下巴,突然想起一件事,問:“你的朋友是不是也都很忙,似乎沒怎麼看你跟他們見麵呢?例如,上回一起吃火鍋的那些。”
鐘馥嶼抬眼:“你想見?”
“沒有沒有。”沈星鯉擺手,“隨便問問。”
隻是有些奇怪,按趙昀今的說法,鐘馥嶼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全球各地飛是常態,他們這些朋友想見他一麵都需要提前小半年預約。
可在沈星鯉看來,他忙歸忙,但日程還算靈活,遠不到那樣誇張的地步。
一想到陸琪佳聲勢浩大地為生日派對做一係列預熱,再對比鐘馥嶼堪稱潦草揭開的三十歲生日,沈星鯉忍不住笑出聲。
聽上去多不合情理,然現實偏就這般矛盾又精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