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的臉頰生疼,但此刻緊繃的神經已經讓她顧不上疼痛,她伸出手死命抵著趙宗維的肩膀,想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但趙宗維紋絲不動,隻低著頭冷眼笑看她無用的掙紮。
尤其垂下手,瞪著他:“你想乾嘛?”
趙宗維好像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我想乾嘛你不知道?乾你啊!”
又俯身貼近,鼻尖在她臉上蹭了蹭,笑:“怎麼,要不要拿手機給你報警啊?大不了再回家關一個月唄,出來以後還乾你。”
尤其皺著眉躲開他的觸碰,像是在避開某種臟東西。
這個動作讓趙宗維眸色一沉,掐著她的脖子讓她正視著自己。
尤其看著他,不知是憤怒還是恐懼,她的嘴唇都在微微顫抖。
半晌,抖著聲音吐出兩個字:“人渣。”
趙宗維眉梢一挑,愉悅承認:“我是。”
本來他也不是非尤其不可,也許睡過一晚就忘記,可誰叫她不知死活還報了警。
事情倒不算大,隻是趙家最是要臉麵,活活關了他一個月禁閉給他長記性。
他趙宗維活這麼大,從沒被一個女的下這麼大臉子過,出來以後就叫人查尤其現在的動向,早晨剛收到她的最新資料,晚上他就馬不停蹄來這破小區等著。
本來隻想給她個教訓,挫挫她身上的銳氣。
但此刻看到她的眼睛,像一隻憤怒地、即將發飆地、又無能為力地……
趙宗維眯著眼睛想了想,找到一個形容詞。
雛鳥。
他忽然覺得這隻雛鳥還蠻有意思。
於是收了手裡的力度,手掌往下遊走,攬住尤其的腰。
聲音柔了下來:“怎麼這麼烈呢,跟我也不吃虧。”
尤其閉了閉眼,想在腦海裡搜尋比人渣更惡心的詞彙來罵他,忽然有一道聲音傳來。
似是很遠,又有些不清晰,但她很熟悉。
一聲又一聲呼喊著她的姓名。
聽到周和平的聲音,尤其猛然睜開眼睛,顧不上罵趙宗維,隻猛地推開他,朝門口跑去,大聲回應著周和平。
“周和平!周和平!我在這!五樓!”
趙宗維猝不及防被她推得重心不穩,扶著牆才定住。
聽尤其邊朝門口跑邊喊著周和平的名字,趙宗維皺起眉頭。
在將將一步就踏出房子的那刻,趙宗維幾步上前抓住她。
尤其拚命掙紮,想掙開趙宗維的桎梏,可趙宗維似是動了怒,一手拽著她的手腕,一手俯身想把她卡在門邊的包拿進來關上門。
可鎖芯已經被他進來時叫人下掉,怎麼關也隻是虛掩。
煩躁之時,樓道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下一秒,門被猛地拉開。
趙宗維還未來得及反應,周和平一拳就打上他的左臉,趙宗維不設防地順著拳頭的力坐到地下。
被打得發懵,趙宗維飆出一句臟話,抬起手往嘴角揩了揩,手背豁然出現幾道血跡。
“你瘋了吧?”趙宗維不可置信瞪著周和平,“你搞什麼啊?英雄救美?老板救員工?你多管什麼閒事?”
周和平又彎腰拎起趙宗維的衣領,不發一言,又是一拳打上去。
趙宗維腦袋一團漿糊,他也不知道自己隻是睡個女人而已,第一次來了條子,第二次來了周和平,怎麼就成這樣。
還分不出神思考,隻被動地承受周和平的一拳又一拳,他甚至找不到空去反擊。
被打得氣血上湧,整個口腔彌漫著血腥味,趙宗維終於受不住了,偏頭躲了一躲。周和平來不及收拳,打到了鞋櫃的拐角,直角尖直接紮進肉裡,劃開一道口子。
一旁的尤其大叫一聲:“周和平!”
這道聲音像是給周和平找來理智,他垂眸看到鮮血淋漓的右手,鬆開趙宗維的衣領,趙宗維又重新癱坐在地上。
“滾。”
周和平恢複情緒,坐到沙發上,拿紙巾擦手上的血,懶得看趙宗維,聲音聽不出情緒。
趙宗維饒是趙家的孩子,也隻是個狐假虎威的毛頭小子。二十出頭的年紀色心大起,他隻是想玩個女人,並不是想給自己惹上事。
上海就這麼大,他和周和平也常常能遇到,也並不想因為一個女的跟周和平為敵。
但他想不通,再怎麼樣,他可是趙家的人。
周和平不分青紅皂白上來給他揍一頓,是周和平不講禮數壞了規矩,為著一個員工打他。
於是趙宗維梗起脖子,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臉上的血跡,不可置信:“你把我打成這樣又跟沒事人一樣叫我走?”
周和平抬眼看他。
他就頭兩拳招呼在趙宗維臉上,剩下幾拳都往他的腹部打。
趙宗維臉上除了幾塊紅腫和血跡也看不出什麼。
周和平將紙巾捏成團扔進垃圾桶:“自己滾,或者我打電話叫趙京娜來接你滾,自己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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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宗維離開後,安靜的空間隻剩下尤其和周和平兩人。
門關不緊,樓道有一搭沒一搭地灌進來風,門被吹得開開合合,發出的聲響是空間內唯一的聲音。
剛剛周和平沉默地一拳接一拳打著趙宗維時尤其沒覺得什麼,但她看到周和平手上的血,眼眶不可自抑地湧出一點淚。
尤其走到周和平身前蹲下,兩隻手包裹住他,湊上去看他的傷口。
沙發上的周和平身形一頓,低眸看向她。
尤其眼睛旁掛著兩滴淚,很認真地打量著周和平的傷口。
半晌吸了吸鼻子,抬頭看他:“去醫院吧。”
她就蹲在周和平兩腿間,像是一隻在巢裡等待哺育的幼鳥,臉上還有被趙宗維掐過的痕跡。
因為淚痕而變亮的眼睛就這麼望著他,破碎得像是一副中世紀油畫。
周和平喉結上下一動,避開她的目光:“不用。”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