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顧媒體的拍攝,趙京娜很沒風度地翻了個白眼。
沒一個她喜歡的,要是拍點鑽石寶石她起碼還能有點用處。
但話都放出去了,她勢必要從周和平手裡搶下來。
第一件拍品就是齊白石的那幅畫,起拍價是1.3個億。
身後叫價的聲音此起彼伏,趙京娜偏頭看著周和平,周和平非常有風度地比了個您請的手勢。
“……”
趙京娜咬緊後槽牙收回目光,抬手舉拍子示意加價。
放下牌子的那瞬間,壓低聲音向趙京權求助:“哥,這四個拍品起拍價都好貴,一會兒借我點錢。”
周和平純屬逗趣,實際上這頁拍品他看都沒看隻是隨手一指。
不過他也適時舉牌給那幅畫加了價,想看趙京娜多大骨氣一個隻愛寶石不愛藝術品的花瓶能窮追不舍到什麼境界。
趙京娜似是下定決心跟他做對,拍得非常起勁。在趙京娜拍下畫又拍下青銅器後,尤其和趙京權都忍不住了。
尤其側頭對周和平耳語:“行了,你都不是真心想買,乾嘛激她。”
趙京權偏頭盯著趙京娜:“他拿你好玩看不出來?拍點自己喜歡的得了,再這麼亂拍就自己出錢。”
許是尤其的打抱不平起了作用,接連兩個拍品被趙京娜斬獲也止步於那個青銅器,黃花梨櫃拍賣時周和平沒再舉牌加價。
拍賣會進行到中間,周和平才感覺到真正有些無聊,開始翻冊子,發現壓軸拍品是一瓶酒,他還蠻有興趣。
決心等著那瓶酒出現,又側頭看了看身旁的尤其。
不同於他們三個的鬆弛感,尤其一直挺著脊背目視前方,似是有些僵硬。
他突然在想,對於尤其而言這活動會不會太嚴肅枯燥,又離她的生活太遠了。
本想問她有沒有喜歡的東西,但周和平最終還是沒問出口。
因為足夠了解,明知她不會接受。
那瞬間,他忽然反思自己是不是不該把她綁來這裡,是否這個場合會讓她感覺不自在,隻因他是老板,所以她才不會拒絕。不論喜歡還是討厭,都會選擇順從。
但人有時就是這樣,越是在意,往往就越適得其反。
他覺得有些棘手,關係不上不下地卡在這裡。
他突然開口:“是不是很無聊?我想走了。”
尤其有些訝異,抬起眉朝他手裡的冊子比了比:“不等這瓶酒嗎?你對著它看了半天了。”
“沒事。”周和平低眼合上冊子,“無聊的很,隨便看看。”
尤其看著他。
其實跟他總能知道自己在撒謊一樣,她偶爾也能看穿他。
比如現在。
須臾,尤其收回目光,直視著台上的拍賣師落槌。
輕聲說:“還好吧,還挺有意思的。”
沒料到這個答案,周和平挑起眉梢,想從她的表情中探尋真假。
台上新一輪介紹拍品的聲音此起彼伏,尤其目光跟著拍賣師走,似是看得很認真。
“你看這個瓷器好漂亮,跟我在博物館看的一樣精致誒。剛沒注意聽,這是什麼朝代的啊?”
周和平盯著她兩秒,不知是她真心覺得有趣還是為了寬慰他而假裝感興趣。
不過也還是順著她的話說:“宋代汝窯的。”
尤其點頭,沒再接話。
繼續安靜地聽那隻瓷器的拍賣。
台下的人爭先恐後為了一隻漂亮瓷瓶舉牌,拍賣師叫出九千五百萬問還有沒有人要加價時,她忽然覺得即使她坐在這場拍賣會的最中央,卻是離得最遠。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裡從不是她的世界。
其實她現在的生活狀態已經讓自己很滿意了,還記得大學時和李安照在宿舍養花,用的是九塊九包郵的網購花瓶。
而現在在家裡養花,是意大利小眾品牌的幾千塊的藝術品花瓶。
她覺得自己因為讀書、因為學曆、因為努力已經儘可能去讓自己過得更好了,和周和平之間卻仍是有一處怎麼打也打不破的壁壘。
這個壁壘她好像無法通過讀書學曆或是努力去改變。
她曾經就是因為這點分的手,不過當時也隻是初見端倪,她並不了解周和平更詳細的背景。
而這次重逢,老實說她想過是不是緣分未儘老天爺又給兩人牽上線了,在某一瞬間她是燃起過希冀的。
不過,這道鴻溝貌似越來越大,讓成熟過後的她再一次也是更深刻去直麵兩人的差距。
思緒一直到被身旁周和平的舉牌而打斷。
拍品已經到了最後一件,是那瓶酒。
安靜一晚上都沒拍下什麼東西的周和平終於開始加價,他也不刻意抬高價格,隻按照加價幅度往上舉。
不論有多少人舉牌,也無論彆人加到多少,周和平隻不疾不徐地比彆人多上一個幅度。
他的競拍雖然很溫和,但是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