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依]互相依靠。
鄔雅感覺很累,是精神上的累。
周末我約了幾個朋友帶她出去散心,畢竟那件事留給她的是惡夢一般的痛苦。
南憬開著他的寶貝敞篷車飛馳在原野上,熱辣的風劃過臉頰,空中飄飛的草屑鑽入眼睛,著火一般的疼。
苻靆向前探身,把搖滾樂的聲音放到最大,一路丟下斷斷續續的音符。
我們的目的地是海。
鄔雅愛海。海用寬廣的胸懷迎接滔滔江水,涓涓細流,這才擁有了壯闊。每每看到碧藍的海水在岩石上撞得珠飛玉碎,心底就會升起莫名的情緒,人們稱之為肅穆或是崇敬。
天有些陰,所以海水的顏色也暗了些。
我們赤著腳,並肩走在沙灘上,任由海水調皮的觸碰著腳趾。
“鄔雅,你知不知道,你走的這兩年,我們很想你。”
“知道,我也很想你們呀。”鄔雅淡淡地說著,以一種隨意的優美得像舞蹈一樣的動作向海裡走去,直到小腿以下被完全浸沒。海風把她淡藍色的裙擺和深灰色的長發吹起,她像個絕世的被遺忘的精靈,在心靈深處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樂土。
“等等,回來!”
我們看見她停頓了幾秒鐘又繼續向更深處走去,趕忙追上去,一邊大聲呼喊著。
“……這是你最後一次在我的眼前,翻滾著蔚藍色的波浪,和閃耀著嬌美的容光……”
我的心沒由來的漏跳了一拍,雖然明明知道,鄔雅隻是念了一句詩,但那突如其來的不祥之感讓我有些惶恐。
為什麼要說再見?為什麼?難道你要離開我們了嗎?
“阿雅,回來!”那是苻靉的聲音,“快回來!危險!”
原本還算平靜的海麵上正掀起浪頭來,一波比一波凶猛。
怎麼會這樣,這根本不是漲潮的時間啊。來不及多想,我向前跑了幾步,想要幫苻靉拉住鄔雅,卻突然間感到腳下一沉,下一秒,我的腳就陷入到一片柔軟之中。
不好,是淤泥!
“都彆動!”我大叫了一聲,驚得連處於類似夢遊狀態的鄔雅也回過頭來看我。
看得出苻靆想要向前邁步,被後麵的南憬拽住了,他隻能焦灼的問道:“若,你怎麼了?”
“彆動,是淤泥,都彆動!”淤泥已經沒到了小腿,我小心翼翼的試圖把腿拔出來,可那淤泥卻像蛇一般緊緊地糾纏,無奈我隻好把整個身子放軟,把求救的眼神掃向其他幾位夥伴。
眾人如夢初醒。
本以為陷入淤泥隻是電視裡的劇情,誰想到真的會遇上,愣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趕緊找繩索施救。
可海邊怎麼會有現成的繩子呢?更何況出來的時間較早,工作人員還沒上班。
“若,堅持住,我們想辦法。”
忽然一個不小的浪頭打來,大家都猝不及防的打了個趔趄,鄔雅也陷到了泥沼裡。苻靉都不敢動,她前邊的鄔雅和後邊的我都陷進去了,保不準她隨便走一步就陷進去。在這種情況下逞英雄去救人是很不明智的,當務之急是找繩索把人拽出來。
南憬和苻靆離岸邊近,隻能指望他們了,我不停的用眼神示意他們快點,我的情況還好,可鄔雅是摔倒泥潭裡的,半個身子已經浸沒了!
“苻靆!快,拔一株那邊的植物,快點!”苻靉也有些急了,不然她是不會這樣稱呼苻靆的。
順著她的指尖,我看到了靠柵欄的水邊,那裡生長著細長管狀的植物,那植物的莖可以充當臨時的呼吸管。
“若,接著。”很快,苻靆扔過來兩根植物的莖,我把其中一根的末端含入口中,把另一根遞給苻靉,再由她扔給鄔雅。
南憬不停的拍自己的頭:“繩子……繩子……”
“對了,捆紮帶可不可以,就是我前幾天買的木箱外麵的捆紮帶。”南憬突然開竅,立刻風一樣的奔向跑車。
不到3秒鐘的時間,苻靉忍無可忍的吼出來:“喂,車鑰匙掉了!苻靆,快去追上他呀……”
在南憬和苻靆的不懈努力下,兩個濕漉漉的泥人成功上岸,另一個被海浪打得半濕的家夥也“獲救”了。
5個人如釋重負的同時呼出一口氣,劈裡啪啦的倒在了沙灘上。
“我說……”就這麼靜靜地躺了幾分鐘後,我看看左邊,“南憬……”
“嗯?”某人愜意的閉著眼睛。
“你一周清理一次車後備箱的‘好習慣’派上了很大用場嘛~”
“你!”
“不過這次真的是多虧了你和苻靆,要不然我們自救起來可困難多了。”
“朋友之間談什麼謝呀,是吧,苻靆?”
苻靆翻了個身子,懶懶的睜開一隻眼睛,看了看,“她好像沒說謝……”
我用餘光看到南憬稍稍僵硬了一下。
“是……是嗎?哎呀……反正差不多嘛~你說是吧鄔雅?”
“你們幾個呀……”
從回來就沒露過笑臉的鄔雅也忍俊不禁了,然後大家都笑了起來。
頭頂的天是那樣的藍,這樣的笑聲多麼美好。
“喂,快看快看,那是不是……”
“誰呀?”
“哦,天哪,真的好像噢。”
“簡直是同一個模子裡出來的。”
“笨呀!那是他本人!”
一陣歡呼雀躍的聲音。
“誰呀,那麼吵……”被打擾了睡眠的苻靉含糊不清的問道。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就感覺頭發被人狠狠的踩了一腳,生疼。
剛要發飆,發現苻靆不見了。
怎麼大白天鬨鬼了?再仔細一看,原來他被瘋狂的粉絲淹沒了……
“大家彆激動彆激動,慢慢來啊!”
苻靆的聲音瞬間被亂哄哄的人群阻隔,當然,仔細分辨的話,可以聽到他在小聲地說:“喂,你們幫我掩護一下,我先撤……”
“了”字還沒說完,我們早就跑得沒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