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驥伏櫪 偶爾幸運S(1 / 2)

兩三百個官兵一言不發,冷冷地端坐在戰馬上,身上的殺氣以及不將四周千餘人放在眼中的氣勢澎湃,任誰一看就知道這兩三百個官兵是真正的精銳,殺人不眨眼的。

數百山賊畏懼地擠成一團,握著棍棒的手激烈地顫抖。

胡輕侯打量那些官兵許久,怒了,轉頭嗬斥一群山賊:“你們都是瞎的啊,官兵到了身前還不知道!”早點吭聲,她還打個頭,早就跑了。

一群山賊委屈極了,我等圍成一個圈,全神貫注為大當家助威叫好,哪裡會注意到有官兵會無恥偷襲?等到發現已經遲了。

一群山賊憤怒地瞪騎兵們,身為官兵而且是騎兵竟然無聲無息地靠近,簡直是丟了官兵的臉。

煒千愕然看著官兵們,真的是完全沒有注意到官兵靠近。她轉頭看千餘靈壽縣百姓,不信他們也沒有看到,轉念又歎了口氣。

百餘少年賊人擠出老實善良純真溫柔淳樸的赤子笑容,誰不知道騎兵是官兵中的精銳,一旦騎兵衝鋒,步卒功夫再好也會被踩成肉醬。

江湖規矩,絕對不要與騎兵硬杠,認個慫不丟人,他們又沒犯死罪,投降有什麼關係。

胡輕侯瞅一群山賊,她們剛殺官造反啊,死罪中的死罪,全家處死都是便宜了她們了。

左右是個死,此刻她大喊一聲“今亡亦死,舉大計亦死,等死,死國可乎?”或者再次大喊“蒼天已死,黃天當立”,這幾百個山賊會不會瞬間狂暴,人人浴血奮戰,死戰不退,用刀子棍子牙齒乾掉這兩三百個騎兵?

胡輕侯掃了一眼在官兵的注視下,渾身發抖,噤若寒蟬,逃跑都不敢,戰鬥力直接清零,提醒她一聲都不敢或者不願意的山賊們,反手摸摸背後的小輕渝的腦袋,喃喃道:“真善美迷人眼,我不是女主角,怎麼可以幻想一群為了活下去而毫無原則的流民山賊與我並肩血戰呢。”

“以為給人好處,帶人活下去就能得到誓死效忠,那是病,得治。”

胡輕侯輕輕拍身上的灰塵,沒有將小輕渝留在一群不可靠的山賊中真是明智之舉啊。

褚飛燕拚命對她打眼色,怎麼辦?

胡輕侯大驚,打個P的眼色,說話啊,她嚴肅地道:“風緊,扯呼?並肩子上乎?”

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不如先聯手乾掉了官兵,然後繼續打,實在不行她放水認輸,黑風寨立刻並入黑山軍也可以考慮。

褚飛燕瞅瞅精銳騎兵,再瞅瞅滿嘴胡言亂語,一個字都聽不懂的胡輕侯,乾乾脆脆地舉手投降。

兩三百個騎兵不可能殺光了他們,但是身為賊頭九成的可能會被盯上並當場砍死,他此刻又沒被通緝,身家清白,憑什麼要反抗?

胡輕侯悲憤極了,指著褚飛燕的鼻子道:“汝是男人乎?”

褚飛燕涵養極好,他狂任他狂,清風拂山崗,手腳酸軟之下與二三百個騎兵硬杠,你丫有八百個腦袋嗎?對了,你有上千手下,你上啊,不上不是女人!

胡輕侯鄙夷地看著褚飛燕,轉頭對著遠處的官兵燦爛地微笑,用力揮手:“我們是路過的良民!他們是攔路搶劫的賊人,官兵大哥快抓他們!”

一群山賊反應極快:“對,我們是良民。”“他們是賊,抓他們!”

褚飛燕大驚失色:“胡說八道!你們才是賊人!你們全家都是賊人!我們是出門鍛煉身體的良民。”

百餘少年賊人大叫:“我們是練習長跑的!”“他們才是賊人!”

胡輕侯淡定極了:“官兵大哥,我有證據。我們拖兒帶女,扶老攜幼,哪有這樣的賊人的,看,他們個個都是精壯少年,滿臉橫肉,戾氣爆棚,一看就是殺人不眨眼的賊人。”

褚飛燕悲憤無比,淚水都出來了:“長得英俊瀟灑是我們的錯嗎?”

兩三百個騎兵冷冷地盯著眾人,看得數百山賊和少年賊人們渾身冷汗,好些人物理意義上的屁滾尿流。

上千靈壽百姓又是期盼,又是驚恐地看著官兵們,現在說自己與賊人不是一夥的有用嗎?隻怕官兵鐵蹄之下玉石俱焚。

在無數人驚恐的目光中,騎兵中一個老年將領慢慢地舉起了手臂。

無數賊人臉色慘白,低聲驚呼,等那手臂落下,就是騎兵衝鋒之時。

兩三百個訓練有素武裝到牙齒的鐵騎對千餘個隻有柴火棍的手腳發軟的流民發起衝鋒,這片荒野隻怕分分鐘血流漂杵。

有賊人滿臉淚水,今日就是死期?

有賊人想到死亡,屎尿齊流。

有賊人左右觀看,待會一定要抱住腦袋躺下轉死,雖然被馬踩死的可能性有些高,但是與亂跑之後被官兵追上砍死相比,生存率高了不是一點半點。

胡輕侯深呼吸,隻盼體力恢複一點算一點,接下來將會是死戰了,該死的,為什麼內力一直練不出來?若是有內力,她此刻立刻鬥氣化馬!咦,要是老胡家的傳家絕學不是武功而是魔法該多好。

胡輕侯滿不在意地胡思亂想著,臉上綻放出燦爛地微笑。

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胡某不需要這美麗的畫麵,胡某就是死,也要渾身是血轟轟烈烈地戰死。

她傲然看著那老年將領,生自丹田的氣息漸漸凝聚,生命最後一刻給這個狗屎的世界留下什麼聲音?當然是“我是胡輕侯!”

褚飛燕盯著胡輕侯,敏銳地發覺她氣勢不斷上升,佩服極了,這個家夥竟然要一個人與兩三百騎兵血戰?好樣的,褚某自當……逃之夭夭。

那老年將領冷冷地盯著胡輕侯和褚飛燕,道:“我們趕路有些急,沒帶糧食,你們的糧食可分給我們一些嗎?”

胡輕侯一口氣憋了回去,死死地盯著那老年將領,兩三百個騎兵麵對千餘流民賊人就是討要糧食?你丫的逗我笑啊!

胡輕侯滿臉通紅,勃然大怒,指著那老年將領厲聲喝到:“將軍何以如此見外?”

“子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我見了將軍,如見摯友,歡喜無比。”

“來人!把鍋裡的飯食給將軍們端過去,還有,把糧食袋給將軍們每人兩袋!”

胡輕侯微笑注視著那老年將領,如看到多年不見的老朋友,如看到遠行歸來的青梅竹馬,如看到一個大白癡,笑容親切禮貌又溫和,八顆牙齒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將軍為國為民戎馬一生,卻豪情依舊,可謂是老驥伏櫪,誌在千裡。”

“今日將軍遠道而來,能夠得見將軍,本座……胡某就是將糧食儘數送給了你也是無妨,難道見了為保護國家保護黎民百姓而流血流汗的將軍,我會舍不得一點點糧食嗎?”

“隻是糧食沉重又占地方,帶得多了,隻怕將軍趕路不太方便,且送兩袋糧食給將軍,聊表心意,他日江湖再見,胡某定然烹羊宰牛,與將軍痛飲三百杯。”

褚飛燕死死地盯著胡輕侯,目光上上下下地掃,若不是親眼所見,怎麼都無法相信這個諂媚無恥的少女就是與他大戰幾百回合的超級高手。

他用儘全力鄙視胡輕侯,汝還笑話吾不是男人,汝如此不要臉,還是人乎?

胡輕侯看都不看褚飛燕,誰有空理會一個膽小鬼?她轉頭怒視一群呆呆看著她的山賊:“還愣著乾嘛?沒聽見我說什麼!”

一群山賊如夢初醒,每一個山賊的臉上都洋溢著憨厚的笑容,對待騎兵們如同看到了久彆歸來的遊子。

有山賊將飯食送到了騎兵麵前,熱情地道:“快趁熱吃了,這是上好的黍米豆子飯,可香了。我們村其他東西都不怎麼樣,就是這黍米豆子是一等一的好。”

有山賊看著某個騎兵,動情地道:“我有個兄弟長得特彆像你,看見你如同看見我那十年不見的兄弟。”

有山賊一口氣遞給同一個騎兵兩瓦罐黍米豆子飯,然後憨憨地笑,什麼也不說,隻是做手勢讓那騎兵吃飯。

有山賊熟稔地將兩大袋子糧食放到了一個騎兵的馬背上,笑著道:“拿回家慢慢吃,若是不夠,找我!要多少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