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野嗓音落下的瞬間,風眼鑽進了白黎的眼睛,酸得她眼瞼發紅。
沒來由生出一股被拋棄的空蕩情緒,她想大概是因為剛才電話裡有人問周牧覺要不要喝水,那是道清婉的音調,周牧覺喚她“煙煙”。
“一個女生大半夜的跟陌生男人回家,是生怕自己活太長是嗎?”
她拿剛才顧明野嗆她的話反唇相譏,手伸進包包裡拿手機:“收款碼,我不欠人錢。”
這時酒店玻璃大門忽然讓人一推,風被壓在了外麵,肖泉的聲音罵罵咧咧地響起:“野哥,你想把人吹跑啊!”
白黎拿著手機,朝肖泉道:“介意我在酒店大堂坐一晚嗎?”
肖泉頓時愣住,視線在臉色冷沉的顧明野和她臉上逡巡了一圈,“不是,野哥,你也看到這小地方都擠滿人了,你把美女放這兒,萬一晚上出什麼事我怎麼交代啊!”
“沒給她開房嗎?”
顧明野語氣裡帶了絲質問的冷硬。
肖泉雙手一攤:“開了啊,那剛才一對夫妻帶了個吃壞肚子的三歲小男孩來了,你的小姑娘不就把房間讓人家了嗎?”
男人的漆黑瞳仁裡劃過一絲怔然,視線朝她落來,白黎撇過目光,朝肖泉道:“我跟他沒任何關係,隻是今天我往深海區走,他非要把我拉上來,不然就沒現在這些麻煩事了。肖先生彆再說那種話,不然我跳進大海都洗不清。”
肖泉一臉震愕地瞳孔睜大:“你、你要跳海?”
白黎眉心微蹙,“不是,我隻是……”
她話到這裡忽然戛住,總不能說她隻是去扔垃圾……
有損素質。
然而她這個停頓已經讓肖泉認定了她的行為動機,此刻看向顧明野:“難怪帶過來安排住宿,還交代讓人看著,敢情你是把一尋死覓活的姑娘放我這!”
意料之外地澄清了關係。
白黎不想理他們,她隻想儘快跟這個小島上的人撇清,晃了下手機,“收錢。”
顧明野拿出手機,剛要遞過去,視線忽然一凝,“你手怎麼回事?”
她看了眼手背,“沒什麼,自己弄的。”
肖泉忽然緊緊抓住顧明野的胳膊,咬牙壓聲道:“完了,這姑娘還有自殘傾向。”
白黎:???
此時眼前的男人收了手機,她碼還沒掃到呢!
就見顧明野徑直往前台走了進去,低頭拉開抽屜,在裡麵翻找了一會,拿出兩張創可貼。
白黎抿了抿唇,他這算是剛才把她訓了一頓後良心發現了嗎?
“野哥,我這真安排不了這尊大神,你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看這姑娘一下沒看住就能給自己手劃拉一道……”
“抬手。”
顧明野低頭,沒理一直在旁邊叨叨的肖泉。
白黎手背抬起,解釋了句:“我不是要去跳海,肖先生,您就給我再找個酒店住吧。”
肖泉滿頭大汗:“我都說了真沒房間了……”
白黎垂眸,“哦”了聲,“那我隻能去跳海了。”
肖泉想哭了,“野哥你看她!”
“滾開。”
白黎下意識縮了下手,創可貼還黏在他手上,她目光小心地抬起看他,男人氣息微沉,語氣竟難得低緩了些:“不是說你。”
心跳忽然被人掐了一下。
她視線往下落,看著創可貼沿著手背的紅痕壓下,白黎目光忽然讓一處吸引,她看到顧明野的左手食指指腹上,有一枚痣。
微微偏左,如果不是貼創可貼時手心向上,很難讓人瞧見。
直到最後封口黏合,她五指攏了下,垂到身側,“謝謝。”
肖泉剛才被顧明野喝了聲,人也安靜了些,隻等他給白黎處理完傷口後才敢說話:“野哥,咱們夏浦才剛有一點發展的眉目,可不能再發生那種事了。”
白黎掌心壓了壓手背上的創可貼,再抬眸,就聽顧明野朝她撂了句話:“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