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離去的男子眼角微挑,眸中的光彩卻像是在轉身的瞬間霍然消散,一點點融進初秋的空氣裡。
在這條入川的唯一要道上,落葉已經把山路滿滿鋪了一層,行事如風的唐門少主,把許多東西都埋藏在這個轉身之間。
季斐墨翻身上馬,將手中另一把韁繩拋給依舊站立原地的人:“燁天,走吧…”
“墨…他…”
他和季斐墨正是收到唐家易主的密報才會來蜀地一探究竟,卻正巧遇上了唐風異,聚雲莊裡這個唐門少主肆意不羈,真正是來去隨風的性子,現如今卻像是死水無波,灰了心思。不過一年的時間,能叫人神傷至此,又該是怎樣的情意……
“當務之急還是先為那位端木少俠治傷。”季斐墨似是明了他的感慨,隻是對他笑了笑:“留得青山在,再議其他也不遲。”
那雙眼眸溫暖含笑,壓過了秋日裡那份高曠的寂寥,玉燁天默默頷首,終於策馬跟了上去。
“端木大哥…”
“哥,大哥…”
守在塌邊的兩人拔高了聲音,端木君華甚至連連喊了幾聲“大哥”,終於引得剛從昏睡中掙脫出來的人動了動唇:“君華…弦歌…”
一旁的男子尚有著初出江湖的青澀和稚嫩,見到自家大哥清醒,終於忍不住拉住他的手:“大哥,你終於醒了…”
端木君揚吃痛,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卻沒有抽回被抓住的手,反而安慰性地衝弟弟笑了笑:“君華…這是哪裡…”
“端木大哥,三天前有封信送到家裡,要我和二弟到這裡接你回去。”鵝黃衣衫的女子明眸皓齒,眉目如畫,眼波間雖有著擔憂之色,卻十分有條理地將重要之事挑出來告訴他:“我們到了這裡卻隻見到你,還有這張紙條。”
端木君華也從方才的激動中恢複,端了水喂他喝下。氣虛的人隻是略微看了一眼,已經明白為何自己身上的傷勢“奇跡”般地好了大半:“這是洛陽墨音閣的徽記。”
君弦歌自然也識得上麵的徽記,但正是如此才更為不解:“墨音閣與我們素來並無交往,此次卻大力相助…端木大哥,其中會不會…”
她雖然是端木君揚的未婚妻,卻也是君家新一任的家主,對江湖中的事涉獵頗深,並非尋常閨閣女子可比。
與之相比,反倒是端木君華一直在兄長的看顧下行走江湖,遇事還是一徑的真純:“說不定是那閣主敬佩大哥行俠仗義,才會出手相助…”
他二人都陷入自己的想法,卻沒有發現端木君揚甫一醒來的一絲迷茫已經消失,眼眸漸漸變得深不見底,最深處竟像是有萬千情緒在洶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