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三號。

旻宸打車來到瀛市，入住了預訂的酒店。夜裡八九點左右，像是約好的，宇軒，天澈，李楓，綺娜……他們或鼓勵或叮囑的消息紛至遝來。

狹小的空間裡，旻宸一時間找回了少年時代才有的意氣風發，隻覺熱血沸騰，早睡也睡不著，又把政治大題背了一遍。

每個高中的早自習。

每個大學期末的自習室。

浮現的這些畫麵此刻都聚焦到了這個小房間裡。

翌日早上，旻宸去臨近的包子鋪，簡單要了兩個素包子和一碗粥。

時間還早，他背著書包慢悠悠往考場方向走著，身邊經過的人，大多也是參加此次考試的學生，旻宸打量著，有的年輕，估計是應屆生，也有的看著很成熟，或許是往屆生。

不管怎麼樣，此刻的他們都隻有一個目標，就是成功上岸。

莘莘學子，旻宸不知道怎麼的，突然想起第一次記住這個詞語的時候，還是在高中開學典禮上班級代表主任的發言稿裡，那時候的他還不懂莘莘是什麼意思。

高中的那些同學，有的甚至已經結婚生娃了，他竟然還在做“莘莘學子”。

大學裡的那些同學，應該也有了自己的歸宿，隻有自己還在邊緣探索。

旻宸深吸了一口氣，哈出一口白氣在冷空氣中變成白霧。

快走到學校附近，他見人群中一個小小的身影，舉著一個白色的牌子，上麵用馬克筆寫著“旻宸，加油！”路過那邊的人，都在側目，猜測誰是旻宸，一定是他女朋友吧。

旻宸臉一熱，不會真的是他吧？不會，怎麼會，他不是有期末考麼。

旻宸快步跑過去，接近那個小小的身影，直到確定是宇軒，他耳根凍得發紅，十根手指也紅彤彤的，臉上依然是那份簡簡單單、乾乾淨淨的傻笑。

“你傻不傻，大老遠跑這來……”旻宸一時間壓下責怪的話語，把自己的手套摘下給宇軒戴。

“不用，不用。”

“聽我的，我馬上就進考場了，用不著。”

宇軒這才肯接過。

“你又是坐火車來的？”

“我這次坐的飛機，直接到的瀛市。”宇軒還傻傻舉著牌，“但還是沒趕上，本來是訂做的牌子，結果晚了，我就用手寫的，彆嫌我字醜就好。”

“不醜。”

旻宸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年少的喜歡，熱烈，奮不顧身。

可是，他已不再年少。

“你先去我住的酒店休息，身上還有錢嗎？”

“有。”

“快去吧，考完我請你吃火鍋。”

“好，加油，哥。”

“嗯嗯。”旻宸點點頭，把房卡給了宇軒。

看著宇軒抱著牌子往酒店去的身影，他這才思量到，從廣東到瀛市究竟有多遠，第一次來找自己的宇軒，是坐著火車跨過了三省六市，一天一夜。

不知道的是：他坐的硬座。

政治考試還是挺輕鬆的，文科生考試碼字已經成了習慣。

旻宸政治沒怎麼複習，他還是按照高中政治老師教的那一套：原理+方法論+材料分析的步驟來做後邊那五個大題，寫完差不多掐點交卷。

出了考場，打開手機，宇軒的消息發了過來：“我點了幾個菜，記得回來吃哦。”

旻宸回到酒店。

宇軒正在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機，看到旻宸回來立馬活蹦亂跳起來。

仿佛看到了一隻寒冬中溫暖過來的貓咪！

旻宸這才有空細問了宇軒學校那邊的情況，他憨笑著說：“我們一月初才期末考試呢，這是複習周，放心我不會耽誤的。”

“那我考試的時候你就在酒店好好複習，彆亂出去逛。”

宇軒連連應著，又說：“你們瀛市的口音我更聽不懂了，出去問路也問不明白的。”

兩人坐了下來開始吃飯，旻宸胡亂扒拉了兩口，就去背英語作文模板了。

下午考完英語，考生們的情緒瞬間炸了。

其中有幾個女生收卷後已經淚灑現場了。

“辛苦複習一年，又毀在英語上了……”

“我謝謝那出卷的，出明白了嗎？四篇閱讀有一篇是人讀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