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星生物?坎貝星沒有異星生物啊。”蒙德答道。
江舟冷皺起眉,看來那八隻加普駝怪是針對他投放的。
他忽然回憶起一個細節,那時候自己忙著看駝怪的弱點,沒注意智腦阿瑞斯的後半句話——“這是加普駝怪的變種,是聯邦軍校實驗室的最新研究。”
可疑的地方太多了,如果不是有能開雪隼的陸鈺在的話,自己隻怕真的要葬身在沒有人會發現的荒星。
蒙德在接著彙報:“那場死亡風停的很快,而且分析師說後麵第二天死亡風還回來,我們就帶著已經救下來的秘銀礦返回了星艦,等了一陣子也沒等到少將,就先返航中央軍區了。”
“蒙德,你做得對,那種情況下應當立刻返航,不要去擔這樣大的風險等我。”江舟冷伸長右臂,揉了揉蒙德那頭微卷的粽發,語氣溫柔了下來。
蒙德低下頭:“少將教導的是。”
江舟冷伸回手,垂下的眼眸裡看不見情緒,“五十八隊的名冊整理好,等過兩天我親自出院主持追悼會。除了聯邦的撫恤金外……我的功勳點還剩多少?你都替我兌了,按著各家的情況補貼過去。”
“是,少將。”蒙德又想起了什麼,“對了,您讓我查的那個……小子,我查不到他的來曆,在出現在競技場之前,他的履曆一片空白,阿斯特區沒有任何人見過他。因為是黑戶,所以其他城區的記錄也不太好查。”
蒙德把那個名字咽了回去,忍不住腹誹,怎麼偏偏和故去的陸鈺師士同一個名字,他都不敢念出來。
“嗯,我了解了。有他的新消息再彙報給我,雪隼還在他手裡。”江舟冷又補充道:“以後你就正常念他的名字,不用想太多,同名罷了,我沒關係的。”
蒙德張大了嘴巴:“雪……雪隼怎麼真的給他了,那他要是跑了?”
江舟冷低下頭,輕輕轉動左手食指上的烏鴞骨戒。
陸鈺師士失蹤的五年來,江舟冷見過很多人。
有很多像陸鈺的人,借著各種各樣的機會,湊巧或是不湊巧地出現在他身邊。
他們有的有一張和陸鈺有七八分相似的臉;有的在機甲維修製造上有著很高的造詣;有的張開嘴說話會讓他幾乎覺得是幻聽。
但那些都不過是拙劣的模仿,是各方勢力傾軋下送來的毒酒。
那個美麗的黑發青年,是在另一種層麵上讓他覺得熟悉——
當然,江舟冷並不覺得這種熟悉背後就是他日思夜想的那個人。
但是這至少意味著,這種熟悉是有跡可循的,順藤摸瓜,也許就會有更多的線索。
江舟冷半晌才說了一句:
“他不會跑的,我也不會讓他真跑了。”
*
陸·不會跑·美麗黑發·鈺此刻剛走出圖南會的大門,他穿一身棕色的西裝,帽簷壓地極低,隻露出一個上翹的唇角。
上一秒,他才終於領到圖南會的賞金。
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據說是軍校實驗室聽說了坎貝星發生的慘劇,提出主動支付更多的補貼金,羅玫考慮到陸鈺的功績,又額外再添了一筆。
臨走時羅玫還極力邀請他留下來,參加明天的機甲適配度測試,要資助他參加培訓學習。
陸鈺當然是滿口答應,聲稱自己明天一定早早起床,去測試大廳門口排隊等候,隻是今天需要出門去采買一些生活用品。
去當然是不會去的,整個阿斯特區陸鈺都不準備再來了,誰知道那個少將反應過來會不會回來叫他歸還機甲骨戒。
陸鈺腦海中驟然又闖入了那個眉目緊閉的麵龐。
這位聯邦少將真是個瘋子,陸鈺現在回憶起來江舟冷毫不猶豫以己為刃的自殺式攻擊,仍然覺得心悸——這個金發的冷麵青年身上帶著一種自毀的氣質,仿佛對他來說,除了他想要追尋和保護的事物,世間一切都不重要,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陸鈺咬咬牙,把江舟冷的模樣從腦子裡趕出去。
他轉身拐進一個巷子,帽子被隨手丟在垃圾堆裡,長而遮麵的黑發被輕輕攏在腦後,紮起短短的小辮。
外套脫下,褲腳卷起,再從口袋裡掏出一副黑框金邊的眼鏡來。
再從巷子另一邊出來時,原本那個看不清眉目而衣著整齊的中年白領不見了,隻剩下一個年輕活力的青年學生。
陸鈺挽起白襯衫的袖口,露出半截纖細的手腕,登上一輛預約好的懸浮網約球,朝仿生人司機咧了咧嘴:“去東碼頭,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