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校禮堂後門連通的是一條曲徑通幽的紫藤連廊。
鐵院的學生都還在禮堂裡,所以周圍靜悄悄地,隻有江少將和陸鈺兩雙軍靴的點地聲。
“噠—噠——噠。”
兩個人的腳步聲趨於同頻的時候,江舟冷忽然停住。
他想問陸鈺為什麼沒有去研究院找他,話說出口卻變成了:
“你為什麼躲著我?”
話一說出口,江舟冷自己都愣了一下,他抿抿唇,目光灼灼地看向陸鈺。
陸鈺思索了兩秒,衡量著怎麼才能回答——總不能說,我大概不是人類,怕被您發現吧。
他微微一笑,伸手拂去飄落在江舟冷肩頭的紫藤花瓣:“少將,你想多了,我沒有躲著你。”
“我如果是在躲,我就不會大張旗鼓地出現在阿斯特上城區。如果我是一個足夠壞的人,我既不會把你送到醫院,也不會把雪隼留下來——這樣的神兵怎麼處理都比留在身上更好。”
陸鈺肅穆了眼神:“我是為了先完成我未竟的夢想,我想在聯邦軍校深造學習更多機甲的知識。而眼前正好就有一個入學的機會,所以去研究院的計劃就推遲了。”
江舟冷垂眸看著陸鈺的手在自己肩頭滑過,直到那一片花瓣落到地上才重新抬眸。
這倒不是因為陸鈺那隻帶著手套的機械手引人側目,更不是被陸鈺的臉迷了魂。而是這個小動作——
和失蹤的陸鈺師士扯謊時一模一樣。
整整五年,他把未婚妻的每一個動作都在心中反複描摹,甚至在街上,他也常常會因為一道僅僅是形似的背影和一致的動作弧度而驟然回頭。
他這種壞習慣被下官蒙德痛心疾首批判很多次了,但是改不了。
以至於在競技場第一次看到陸鈺的時候,他想都沒想就投了一萬幣點。
但是其他人再如何有一樣的小習慣或是小動作,也都是偶發性的。
眼前這個黑發青年不一樣,他就像是被命運的浪潮推上湖心小島,在這裡上演獨幕劇,而江舟冷是船艦上的觀者,看鏡頭中每一個剪影都覺得熟悉。
“你在撒謊。”江舟冷下了判決。
不等陸鈺辯解,江舟冷繼續說道:“但是我暫且相信你,相信你的……學術夢想。”
陸鈺:?
雖然不知道江舟冷在說什麼,但是好像糊弄過去了。
他心中長舒一口氣——至少是把眼前這個冷臉的家夥給穩住了。
“剛剛在禮堂,感謝江少將解圍。”陸鈺客套著。
“我隻是陳述事實,你在坎貝星的所作所為的確足以讓你入學聯邦軍校。”
江舟冷想起自己口袋裡那些紅晶碎片,默然隱去了所有的細節。
“你的入學手續我去和新生辦重新走一遍。”
陸鈺推脫:“不用,我自己去辦理就可以了,不勞煩您。”
江舟冷靜靜地看著陸鈺,後者拒人於千裡的樣子,像是一根針,緩緩地釘進他的心臟。
這個有著和陸鈺師士一樣柔軟黑發的青年,帶著一個相同的名字和空白的過往,裹著滿身的秘密,出現在自己身邊。
他很想問一問陸鈺,真的是你嗎,你為什麼改頭換麵,和從前完全不一樣了,又為什麼不認識他了。
江舟冷心情又明媚起來——
就算這可能是一個陷阱,但是也有好的可能性。無論如何,這樣的進展總比他尋尋覓覓五年,結果真的抱回來一具腐爛的屍身要好。
於是陸鈺看到江舟冷忽然勾起唇角:“不麻煩,接下來我正好會在軍校留一段時間,你有什麼問題都可以找我。”
陸鈺:……
接著,江舟冷真的帶著陸鈺去路教授那裡重新登記了信息。
正巧真正的小斯科特也在新生辦——禮堂的事情很快傳到了這裡,現在這個被頂替的本尊正在辦理入學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