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策忽覺得心口發悶,猛地睜開眼睛。
四周一片昏暗,眼前卻有一堆篝火,四周十分的安靜,安靜的讓人心頭發寒。
“你醒了?”耳畔傳來溫厚低沉的聲音。
趙策愣愣的轉身,是俊美雅致的青年,仿若星河的眼睛深邃幽暗。是展昭?
趙策似乎這才清醒過來,環視著周圍環境,看著不遠處叮叮和周誌凡安靜的睡顏,才漸漸安下心來。
“沒事吧?”展昭遞過水壺,趙策擺手,提起腰間的酒壺,搖了搖,“多謝展大人,不過,我有這個。”
展昭溫和一笑,自己扭開水壺自飲,心內卻不知為何有了莫名的失落。
灌了一口藥酒,趙策才覺心口的悶痛稍微緩和了點。想起那衝天的火光,趙策抬頭望向正安靜的添著柴火的展昭,遲疑的開口問道,“展大人,那火光……….?”
展昭微微鎖眉,如果他沒判斷錯的話,那火光的確是長平縣縣衙方向,但看向趙策,見趙策蒼白的臉上滿是憂慮,於是微笑安撫道,“可能不是長平縣縣衙的火,你彆擔心。”頓了頓,又開口道,“還有,叫我展大哥吧。”
趙策微愣。
“怎麼?你能叫劉捕頭大哥,就不能叫我一聲大哥?莫不是展某不配?”展昭打趣道,
“呃,不是。。。。。。”
“那就這麼說定了。”展昭笑容可掬,“趙兄弟,快睡吧。”
“哦。”
趙策迷迷糊糊的躺下,心頭忽然想起,剛剛在問展昭什麼來著,怎麼想不起來呢。
一日的疲憊,再加上精神上的緊張。趙策很快就沉沉入睡。
看著趙策安靜的睡顏。展昭慢慢的收斂起臉上的笑容。神情凝重帶著些許冰霜的看向漆黑的夜空。那火光無疑就是長平縣縣衙的,恐怕,宋大人他們是凶多吉少了。也不知,銀子和劉捕頭平安離開了沒有?還有劉大嫂……..
展昭的手握緊了巨闕。
那些黑衣人不會這樣輕易的放過他們的。
到底,周家身上隱藏著什麼?展昭的視線望向沉睡中的周誌凡,即便是睡眠中,那孩子還是下意識的捂著自己的手臂。難道那孩子不知道這樣更引人注意?或許這是這個孩子沒有意識的一種作為,更可以看出,這孩子是多麼的重視。
接下來,或許才是真正的開始。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天色漸漸明朗。
高均鎮外的官道上,來來往往的商賈駕著馬車,或騎著馬穿梭不停,他們或從開封而來,或趕往開封而去。
在城門外不遠處,幾個身著黑衣的男子,立在一旁,眼神冰冷的一一掃視著來來往往的人,似乎在找尋著什麼。
正疾奔的馬車,忽然緩緩慢下。駕著馬車的三十多歲的闊臉豪爽的男子,擰著眉,低聲咒罵道,“該死的!竟然這麼快就追上來了。”
馬車裡,銀子探出頭,懷裡還攬著四歲的劉小魚。“劉捕頭,怎麼了?”
劉捕頭陰鬱著臉,“那些個王八羔子追上來了。”
銀子神情一慌,“怎麼那麼快?那少爺和展大人他們?”糟了,少爺和展大人還帶著兩個小孩,如果被他們追上的話——銀子越想越擔心。
“放心!展大人武功蓋世,這幾個王八羔子算什麼?!”劉捕頭很是自豪道。
銀子卻依然愁容不展,那個什麼展大人他並不擔心,他擔憂的是他家少爺啊。他家少爺的病,還有他家少爺一向愛逞強。天啊,早知道,會這麼擔心,當初就不應該答應少爺,和劉捕頭上開封,可是,少爺的命令他能不聽嗎?
“銀子,你和小魚待會不管發生什麼事,就隻管往前跑。知道嗎?”劉捕頭望著已經朝他們走來的黑衣人神情凝重,沉聲叮囑道。
銀子心一沉,攬緊懷中的小魚,低聲道,“劉捕頭小心。”說罷,慢慢的往後退,馬車後方是半封閉的空間,在長平縣的時候,這輛馬車可是趙策的“寶馬”座駕。還有不少的暗格,藏著不少趙策的獨門秘藥。銀子抽開其中一個暗格,拿出銅板大小的小藥包,放在身上。
“下車。”馬車外,冰冷沙啞的聲音響起。
“哼,你說下車就下車啊。你以為你是誰呀?!”劉捕頭大著嗓門憤怒道。
“殺!”
話音剛落,就聽到“砰”的一聲,然後尖叫聲和驚呼聲響起,銀子心頭一緊,抱緊懷裡的劉小魚,一把衝出馬車外。
馬車外,人們慌亂的四處衝撞,城門口的士兵也趕過來了,銀子抱著劉小魚正欲衝向城門,那幾個士兵就被淩空而下的黑衣人一刀刺死,銀子心一涼,轉身欲跑,但那幾個黑衣人卻已經橫刀站在他麵前。
銀子捏緊了袖中的小藥包,藥包的分量很少,隻有一個,少爺那時候怎麼說來著,叫他全部拿走?可是,他全都拿走的話,少爺怎麼辦?展大人武功高強,可是少爺,不會武功啊,雖然有逍遙遊,但是,要是少爺發病的話怎麼辦?
少爺,銀子不能讓你出事的!
銀子猛地捏緊藥包,當黑衣人的刀揮過來的時候,銀子一個轉身,抱緊了劉小魚,手中的小藥包趁機塞進劉小魚的懷裡,順勢捂住了劉小魚的眼睛,銀子記得少爺說過,孩子還小,不能看太多血腥的場麵,不然對心理不好,雖然不太懂少爺說的話,但銀子認定了,少爺說的話絕不會有錯。
可是,少爺,銀子以後還有機會聽你說話嗎?
劃過的血淋漓的刀猛地紮向——
“銀子!”
趙策從夢中驚醒,心口的疼痛幾乎暈厥,但手心傳來的溫暖漸漸的舒緩了心口的疼痛。
然後,一股檀香味道夾雜著溫暖的感覺,溫柔的包圍了他的身體,他慢慢睜開眼睛,待視線不再恍惚,待心神慢慢清明,他才微微轉頭對一臉關切的展昭抱歉一笑,“謝謝展大人。”
展昭挑眉,慢慢的放開懷裡的趙策,“又叫我展大人?”
趙策搔搔頭,尷尬一笑,“抱歉,展大哥。”叫禦貓為大哥,還真不習慣啊。
望向天空,不知何時,天空已經漸漸的明朗。
“你剛剛做噩夢了?”展昭望向正猛喝著藥酒的趙策,輕聲問道。
“嗯。”趙策晃了晃酒葫蘆,低下頭,躊躇一會,才抬頭,望向展昭,“不會再有下一次了。”神情堅毅,帶著不容懷疑的決心。
不會再有這樣的軟弱。
不會再有這樣的噩夢。
不會再有這樣的讓人擔心,拖累人的舉動。
展昭凝視著趙策好一會,才微微一笑,“我相信。”走向剛剛蘇醒過來的叮叮和周誌凡,順勢揉了揉趙策的頭,帶著些許連展昭自己都沒發現的寵溺,“不要太勉強哦。”
趙策的眼淚差點就下來了。於是仰頭,望向有些迷蒙的天空,嘴裡喃喃道,“銀子,你和劉捕頭,小魚兒都一定要好好的活著。不然,少爺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當十幾個黑衣人的刀砍向銀子時,一把雪劍橫空出世般,將黑衣人的刀一砍為二,黑衣人們抬頭一望。
“光天化日之下,竟在五爺的地盤上行此殺人勾當,我說,你們也太不把五爺放在眼裡了吧。”一個慵懶清朗的聲音響起。
本以為死定了的銀子微微抬起頭,一襲雪紡,萬縷烏絲隨清風飄拂,華美俊顏,劍眉輕佻,桃花眼眸流轉,風情何止萬千。
銀子呆呆的望著他,傻傻的問道,“你是神仙嗎?”
白衣華美男子一手提劍,一手隨意的拂去額頭上的發絲,低頭望向因為奔跑而一臉臟汙的銀子,嘴唇微勾,“是,又如何?”
銀子猛地跪倒在地,拚命的磕起頭來,“不管你是不是神仙,銀子求你,請把這個孩子送往開封府。您的大恩大德,銀子來世再報!”
黑衣人們忽然很有默契般,舉刀齊齊揮向跪倒在地的銀子——
就在這時,一陣勁風掃過,黑衣人們手中的刀便被掃落,但黑衣人卻依舊撲上來,那副不要命的模樣讓白衣華美男子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但隻是一刹那,白衣華美男子抓起地上的銀子,一閃,就消失在眾人麵前。
黑衣人們一震,隨即返身跑到馬車前,隻見本來應該倒落在地的屍體不見了?!
十幾個黑衣人彼此對望一眼,忽的,其中一個黑衣人朝天揮出一個煙霧彈。然後,十幾個黑衣人跪在地上,拔出小匕首,竟揮劍自刎,而奇異的是,揮劍自刎不久,黑衣人的屍體竟燃燒起來。
當高均縣的縣令和捕快們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十幾具燒焦的屍體。
山道上,十幾個黑衣人無聲無息的落下。
展昭緩緩起身,劍眉微揚,星眸泛光,手中的巨闕微提。
趙策打了個嗬欠,微微起身,看向黑衣人,對展昭歎氣道,“展大哥,他們都不累的嗎?都第五批了!!還來?!”邊說邊看向身側已經快要變成黑眼圈的國寶的兩個孩子。忍不住憤憤道,“敢情他們是玩車輪戰啊?”
展昭對趙策微笑,“你帶著他們先睡吧。這些人我來打發就好。”
趙策很想很想說好。但看著展昭泛紅的眼睛,掩飾不住疲憊的黑眼圈,還是搖頭道,“大哥,咱就速戰速決!”
展昭見趙策態度堅決,也不多話,輕提巨闕,率先發動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