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小天狼星自顧自繼續說下去,“哦,五年級聖誕節之後。我卻感到我們認識遠不止這麼久,少說也有五年了。如果七年級是注定的你覺醒的時候,你為什麼不早點來到霍格沃茨?比如說,一年級?回答我,塞妮婭,你乾嗎不說話呢。”
此刻我的眼裡已經充滿著淚水。小天狼星一筆帶過的那些情感,同樣是我無法忘記的。
“小天狼星,說實話,現在我很矛盾。一方麵,我希望直到現在我也沒有意識到我真正喜歡的人是誰,然後我們高高興興地走上七圈;另一方麵,我渴望在我第一麵見到詹姆的時候就能意識到自己喜歡的人是他,而不會到現在,我們都要畢業,不再有機會看到他的時候才覺醒。”
“地地道道的撒謊者,塞妮婭。你的第一個方麵的希望,是真的嗎?”
“是的,對著梅林發誓。”我想對他的不信任表示憤怒,卻無法做到。
“梅林?在我對他還心存幾分敬畏的時候,我相信你的誓言。但是也許有一天,我會忘記梅林,抑或是恨他給我如此可惡的命運。出身在一個我不願意呆下去的家庭,自己深深喜歡著的女孩愛著的隻是一個腦中的幻影。梅林,你到底在哪裡呢?”
我打了個哆嗦:“小天狼星,不要褻瀆神明。”
他沒說話,於是沉默的氣息又開始彌漫。天色暗下來,我們都有了離開的意思的時候他才重新開口:“我喜歡你,塞妮婭,真的。”
“對不起,小天狼星。我曾經以為我喜歡你,但是無論是事實還是你自己都證明了我是錯誤的。忘記你對我所謂的‘喜歡’吧,小天狼星,你會忘記的。”
“嗯,我是會忘記的……沒錯,說得對,我一定是會忘記你的……”小天狼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總有一天我會遇到一個比你善良,比你可愛,比你溫柔,比你聰明,比你高貴,比你美麗,最重要的一點是,她會擁有比你更博大的胸懷,不會亂猜疑,不會自私自利。”
我笑著對他說再見,他最後的話使我感到很舒坦。
但我沒聽到他補充的一句話:“可惜我根本不會喜歡她啊。”
那天晚上照料著詹姆的時候我都有點心不在焉,反複想著小天狼星的話。說出那句“我一定是會忘記你的”時,他的臉被一陣充滿希望的明媚光芒照亮了,他顯得如此愉快如此親切,對未來胸有成竹。我對小天狼星的愧疚大大地減輕了,心想,當他找到了他口中的那個女孩的時候,我肯定是會嫉妒她的——我特彆愛嫉妒彆人,這也是我一個極大的弱點。
我看看手中滴滴答答一絲不苟走著的手表,它向我指示,現在已經十一點半了。今天我感到無比地疲勞,所以決定提前睡覺。正當我把我病床上的被子攤開的時候,我聽到了一聲輕微不易覺察的響動。我怔了怔,那聲音似乎來自我的心裡。
就像魁地奇那天那樣,我的心突然一震顫,雙手不住的抖動。心弦被輕輕撥動了一下。隻不過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充滿全身心的不是灰色的痛苦,而是陽光般流淌著的快樂。那液體那麼清澈,那麼愉悅,讓我有一種想在午夜大笑的衝動。
我緩緩回過頭去,竭力鎮定我的思緒。那邊的病床上,詹姆熟睡的眼睛開始很慢地運動,打開,然後急速地閉上,眨了幾次——就和我剛打開眼睛時的表現一模一樣。我的心很快地跳著,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裡被無數倍放大。接下來——詹姆黑色的眼睛完全睜開,動作還有一絲僵硬和生疏,像是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無助的嬰孩。再然後,他的表情恢複了,所有在昏迷前丟失的東西都失而複得。
他看到我的那一瞬間,我的嘴巴張開了,想說些你醒了之類的話,但是心裡的激動把我的話都給淹沒了。我近乎傻氣地看著他,在那段無法以普通度量衡表達的時間內,我們都沒有說話。而後我一步一遲疑地走到他的床邊。詹姆看著我,臉上的表情是難以置信。他的臉上閃著莫名其妙的神采,抓住了我冰涼顫抖的手。
我終於呆呆地說了話,用的是那老套得不能再老套的台詞:“詹姆,你醒了?”
他沒有回答。我指望他說些什麼的,可是他沒有。他拉著我的手,暖意從掌心傳遞過來,到達我的臉頰,使它們變得緋紅發燙。我抽出了手,不自然地對他道彆:“詹姆,我該走了,你知道,很晚了……”我隻想儘快離開這裡,儘管我本來是打算多呆幾天的。我感覺,隻要離開這裡,看不到詹姆,我就能克製住自己的瘋狂。
我的意誌想控製住朝門外走去的腿,但是失敗了。我逃也似的離開了病房,進入肖像洞,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裡爐火還在燃燒著。我在那裡坐了一會兒,但沒辦法靜下心來,時而皺眉時而微笑,有一刻差點忍不住把我滿心的喜悅喊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