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半夜看完那場四比一,就斷斷續續接了幾個電話,都是在抱怨英格蘭的窩囊,我和這幾個狐朋狗友乾脆的笑鬨。
一直鬨到一點半,我正糾結還看不看下一場的時候,蒼打電話來。我當時仍處在那種笑鬨的心情中,沒看來電顯就很開心的揚聲:喂。
她說,晚上的星星真的好美哦,終於在電視以外的地方看到了銀河。
她說,這邊的水太難喝了,怎麼過濾都還是有土腥味。
她說,他們弄了個機子看足球呢,怎麼都收不到台,隻能聽解說,英格蘭輸了啊,咱上次看的時候也輸了呢,英格蘭弱了啊。
她說,前幾天長途跋涉到縣城去上網,五分鐘一藍屏,十分鐘一死機。一個下午連個MTV都沒下好。
她說,好多天都不能好好洗澡了,真是煩死了,這個周末一定要想辦法好好的收拾一下。
她說,這邊天好低,雲也好白,白的假的呀,假的人看著難受的呀。
她一直說一直說一直說,不給我絲毫插話的機會。
過了有個五分鐘,大概是真的再也沒什麼可以不住的重複了。她沉默了。
我知道出事了,於是我也不說話。
一時之間隻聽到我這邊電視廣告的聲音,還有她那邊呼嘯的風聲。
她說,那女人給她發消息了,說自己錯了,要道歉。
嗯。我說。
她說,我一開始裝著沒看見,和她說這說那,她突然就問我,是沒看見她的道歉,還是說故意的過濾了過去。
嗯。我還是這樣說。
蒼哭了。邊哭邊說。到後來就沒有了說話的聲音,隻是哭,不住的哭。
唉。我除了舉著電話靜靜的聽,什麼都做不了。
我還記得那天蒼抱著一個玩具站在我家門口的時候臉上那種不知所措的茫然,她給我看那女人的短信:
我們還沒到給你要禮物的交情。
你怎麼這麼假,這麼事?
我交朋友也就是一個真,既然咱倆不是一種人,那乾脆就點頭之交就可以了。
蒼怔怔的看了我好一會,問:她這麼說什麼意思?
我當時剛起床,心情也不怎麼好,就很隨便的扔了句:她煩你了麼。
蒼沒有說話,坐到沙發上,手裡緊緊的抱著那個娃娃。從她坐到沙發上,到她走,她再也沒說過一句話。
那時我不知道,前一天晚上那女人給蒼撒嬌說要過生日要娃娃。蒼第二天天不亮就四處去找娃娃,一直到十點店才開門,她拿著娃娃就給那女人發短信,要郵寄的地址。
那女人卻說不過是開玩笑的,沒到可以讓她破費的地步。
這些我都不知道,蒼沒有說,蒼從來都報喜不報憂的那種人,這樣的事情都是後來的後來我才知道的。
過了一陣,蒼說要去甘肅支教。
走那天我在她包裡放了盒泡騰片,我說那邊水果少,你到那記得補充豐富的維生素哦~我沒有攔她,出去走走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