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空中豆大的雨點斜打在泥濘坑窪的積水裡，激起朵朵水花，後被一隻腳狠狠踩下，臟汙的泥水濺到褲腳，瞬間浸濕了大片。

沈修言卻管不得這些，他狼狽的在巷子裡穿梭，卻錯不及防被人踹倒在地，然後拳頭如雨點般落到他身上。

一臉橫肉的男人對著沈修言拳打腳踢，雨水滑落他眼角的傷疤，卻掩不住眼裡的凶惡狠意：“小雜種，跑啊，怎麼不跑了！”

沈修言這時不過七八歲，剛到男人的腰部，此時瘦瘦小小的蜷縮在地上，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

同行的男人攔住刀疤臉：“大哥，那邊等著要貨呢，彆把人打死了。”

“呸，便宜這小崽子了，不然今天非得讓他長長記性，竟然敢逃跑！”

沈修言被再次帶回肉鋪時，沒有再做無謂的反抗，這間豬肉鋪子平日裡賣豬肉，實際還做著人牙子的買賣，沈修言見過穿著暴露的女人將幾個女孩買走，也見過仙風道骨、白衣飄飄的人像打量貨物一樣看著他們，那時刀疤臉小心翼翼的上前，捏著一個小孩的脖頸，將他提溜到那仙人麵前，賠笑道：“您看這個還是不錯的，當藥引最合適不過了。”

那小孩聽到“藥引”兩個字瑟縮了一下，看著仙人落到他身上的滿意目光，突然趁刀疤不注意，從他手裡掙脫出來，剛跑走幾步，一道白光襲去，頓時從小孩的心口穿過，他搖晃了幾下，然後趴在地上，徹底咽氣了。

那仙人掀起眼皮，冷笑一聲：“我可沒說隻要活的，你開個價吧。”

而沈修言縮在角落裡，愣愣的看著這一幕，那個小孩……就這麼死了？

他貼著冰冷的牆麵，突然感覺腦袋被木棍狠狠鑿開一樣，泛著尖銳的疼痛。

肉類的腥味混合著腐爛的惡臭，他們走近內屋裡，然後掀起一塊半人寬的隔板，那裡就是放置那群小孩的地方，沈修言半死不活的被丟進去，然後強撐著身體站起來，盯著人群裡那個麵容躲閃的男孩，這是他第一次被人背叛。

沈修言一步一步向他逼近，那男孩躲閃不及，被他掐住脖子，摁在地上翻起了白眼，旁人皆驚叫著躲開，那刀疤臉聽到動靜，掀開隔板，頓時抄起一旁的桌凳，朝著沈修言的背部一把砸過去，然後緊接著下來，拽起他的頭發就往地上磕。

被摁在地上的男孩得了喘息的間隙，大口大口喘息，掙紮著逃離，恐懼的看著沈修言被人拖走，留下一道蜿蜒的殷紅血漬。

“沈修言……醒醒！”

沈修言猛地睜開眼睛，一隻隻黑色的蝴蝶翕動著翅膀在他眼前形成黑色的漩渦，他愣愣的盯著，久久回不過神。

“沈修言！你怎麼了？不會又中幻術了吧？”

直到唐離將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眨了眨眼，起身環顧四周。這裡看起來與外麵並無區彆，頭頂枝葉茂盛幾乎遮天蔽日，身下的草地柔軟茂密，一直綿延到連綿不絕的山丘處。

一隻蝴蝶棲息到他的指尖，他蜷起手指輕輕握住，那隻蝴蝶也不躲，然後在他掌心裡化作一抹黑砂隨風消散。

“這些蝴蝶……是某種幻術陣法？”

“嗯，但是不用管它們，那不重要。”

唐離抱臂懶懶靠在一棵樹上，隨意作答：“你現在還能感覺到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