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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下臟衣服讓酒店管家拿去清洗,剛洗完澡穿好浴袍,敲門聲就響起。
我打開門,看見莊子周站門口,手裡拎著一瓶雷司令。
CM酒店是莊家的產業,肯定是有人跟他彙報了我的行蹤。
“知不知道監控彆人是違/法的?”
他笑嘻嘻要走進來,被我用身體擋住。
“彆說的那麼嚴重嘛,我還以為這麼大的雨你今天不來住了。你喜歡的雷司令,普朗酒莊的,看在我這麼用心為你挑酒的份上,放我進去行不行?”
沒等我反應,他一把摟過我向屋裡走。莊子周力氣大得跟扔鉛球的似的,我一時推不開,被他帶著往屋裡去。
我喜歡白葡萄酒,莊子周知道。他知道我大多數喜惡,送東西總能送到我心坎上。看在他好心送酒過來的份上我沒再計較,簡單說了句:“以後彆搞這些安插眼線的事情,我煩得很。”
莊子周邊把酒往醒酒器裡倒邊衝我笑:“哥們這是關心你,彆不識好歹。”
“大少爺,我用的著你這關心嗎,我是三歲還是五歲。”
沒理我的冷嘲熱諷,莊子周拿起沙發上放著的遊戲手柄,熟門熟路得像自己家一樣:“醒個酒,來一局。”
打得是最簡單的格鬥遊戲,莊子周一個回合也沒贏。從小到大無論和我打什麼遊戲,他基本上就沒贏過,但他又很愛打,又菜又愛玩。
一局結束後他端來兩杯酒,遊戲配酒,我和他縮在沙發上打了一局又一局,然後又換其他遊戲,一個一個往後刷。
打了快兩個小時,幾乎一直都是我在贏。
“菜雞。”我把手柄丟下,醒酒器裡已經空了。
“阿遙,我是菜雞你又是什麼啊?”
他撲過來捏我的嘴。
莊子周這體格,不學體育真是可惜了,他把我壓在沙發上的時候我動都動不了,隻能拿眼睛瞪他,一瞪他,就看見他兩頰緋紅,眼睛裡帶上紅色血絲。
糟糕,他又要犯病。
莊子周有個毛病,一喝醉就愛親彆人,把人當女孩親,作為他的朋友這些年我深受其害,本來以為半瓶雷司令的量他不至於醉,萬萬沒想到他又成了這副德行,大意了,這小子在來之前絕對已經喝過一輪了。
嘴唇靠得越來越近,我趕緊扭開頭,他就親到了脖子上。
莊子周的嘴唇很涼,貼在皮膚上,激得我心中一股惡寒頓生,渾身發麻咬牙切齒:“莊子周,你特麼……”
右手上的壓力減小,趁此機會我拽住他的頭發把他往外揪,莊子周吃痛得抬起頭,露出緊繃的頸部線條,白皙皮膚下血管清晰可見。他身體又挪動一些,我連踹兩下才把他踹下沙發。
“阿遙,你乾嘛踢我。”他一臉茫然地坐在沙發下,可憐兮兮像隻落水狗。
不過我不吃他這套,站起身往臥房走:“知道我是誰還親我,撒酒瘋彆在我這裡撒。”
“阿遙。”他亦步亦趨跟在我身後裝可憐。
仍舊是不理會,我走進臥房躺到床上戴上眼罩:“出去時候把門關好。”
眼罩遮蓋住視線,其他的感覺卻變得敏銳。我知道莊子周沒有出去,悄無聲息的,一股視線停留在我的身上,黏黏糊糊,就和他這個人一樣。
脫外套的聲音,床的另一側塌陷下去,他這隻龐然大物鑽進我的被子裡,卻不敢靠近。
“你生氣了?”
他的語氣小心翼翼,大概是被我一番踢打後神誌總算清醒過來。
“出去。”
莊子周沒出去,還跟個毛毛蟲一樣往我這裡拱了幾寸:“這麼大的雨我沒地兒去,讓我在你這裡睡一晚行不行。”
“整個酒店都是你家的,你想去哪裡去哪裡。”
沉默片刻,他撐著手把腦袋湊過來,我想他在看著我。
“彆這樣,”他哀求著:“你知道我就你一個真心朋友,彆因為這點小事和我生氣。”
莊子周是個單細胞生物,頭腦簡單,沒有壞心,單純得跟條哈士奇一樣,和他在一起我總是難免心軟。
算了,又不是第一次了,他不知道我的性取向,隻把我當哥們才做出這種蠢事,我不和他計較。
“閉嘴,睡覺。”
莊子周聽出我的鬆動,熱絡得又往我這裡貼了貼,他靠得太緊,以至於頭發紮到了我的臉頰,我聽見他呼吸的氣聲,很重,擾得我耳根不清淨。
於是我又給了他一腳,把他踹到床的另一邊。
整座城市都陷在暴雨中,如果從我的房間——這個城市地標一樣的酒店29樓落地窗向下看,會看見最繁華的地段和散開的猶如漂浮在空氣中的霓虹燈。
暴雨不能衝垮一切,用金錢壘起的銅牆鐵壁仍舊堅固,風雨不侵,承載著這個世界最上層百分之一人的紙醉金迷。
但它可以湧進窄小店鋪,混合下水道的廢水,席卷彆人用心整理的領地。
這就是最真實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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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凍醒的,莊子周太狗了,把被子全搶走,我隻能在被子邊緣掙紮求生然後生生凍醒。
這個人一大早就要找罵。
起床的動靜把他吵醒,迷迷糊糊莊子周睜開眼睛:“幾點了。”
“七點。”
“起這麼早,不再睡一會兒。”
看他緊緊裹著被子,誰著涼他都著不了,我一時無語,沉默片刻說:“我今天有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