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裘男子先單若海一步搶下最後一道題,比賽宣告結束。約莫一刻鐘後,一位老者樂嗬嗬地走上燈謎區前的高台,朗聲道:“各位,請靜一靜!各位——今年猜謎得分最高的——有兩個人!一位就是去年請回金財神的歐陽先生,共答了三十六道題,答對三十五道,答錯一道,得三十三分。另一位是新人,姓單名若海,共答了三十三道題,全部答對,得三十三分!請兩位上台來!”
伴著台下一片歡呼聲,兩個人登上台,一身白衣的單若海和身穿黑裘的男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老者又道:“兩位既是平手,依照規矩,今年的金財神本該由兩位輪流供奉!不過……”
黑裘男子凝思片刻,正色道:“嚴老先生,我與這位單兄弟雖然得分相同,但我較早開始答題,因此占了先機。所以今次的金財神,理應由單兄弟請得!”
老者撫須笑道:“歐陽先生謙遜大度,令人欽佩。隻是……這金財神乃是子京一眾商鋪的守護神,不得離開京城。敢問單公子是何方人氏?”
“在下乃是涴國人氏,已在貴京中頂下了幾間商鋪,準備開設酒樓和客棧。今次能夠請得金財神回去,實是莫大的榮耀。隻是在下店中尚未修整完畢,四下狼籍,未免對財神不敬。不如請歐陽兄先代為保管,等在下將店中收拾妥當,再將金財神請回。不知歐陽兄是否肯幫這個忙?”單若海在人前總是一副謙和有禮的笑臉。
“既是如此,歐陽先生就不要謙讓了,金財神先就由你請回。”老者說著,捧上金財神交給了黑裘男子。
單若海帶頭鼓掌,台下也跟著歡呼起來。黑裘男子見狀,也不好再推脫,接過金財神後,對單若海微一點頭道:“在下歐陽文清,小號書樂齋,就在桐桂街一百三十三號,隨時歡迎單兄弟來!貴店何時開張,在下一定親送金財神登門道賀!”
************
“站住——”
漆黑的巷子裡,有幾道身影抬著什麼東西,飛一般地向前衝。還有一道身影緊跟其後,拚命追趕,又大叫一聲:“站住——”
此情此景,這“站住”二字真是徹頭徹尾的廢話!大概是追人者要為自己壯膽打氣,順便告訴被追的人不能鬆懈,隨隨便便就讓人追上實在太沒趣了。
前麵的人慌不擇路,走進了一個死胡同,再轉眼一看,後麵的人已經堵上了退路。
“放下那個女孩子!”雖然隻有一個人,氣勢卻一點都不弱,目光緊盯著還在昏迷中被人抬著四肢的女孩子。
咦,明明有一男一女追來,怎麼現在隻有這個女的?四人互相交換了眼色,兩個抬腳的小心翼翼地放了手,緩步走進追來的人,不懷好意地笑道:“這位大姐追著咱們跑了這麼遠,想必是對咱們弟兄有意思,不如跟咱們一起回去吧?”
“一起回去?我倒是沒意見,隻怕有人會不同意!”黑暗掩住了女子的表情,卻令這一聲巧笑更加惑人心神。
一人又湊近些,接道:“什麼人敢……啊——”
“不同意”三個字還未出口,忽然一道身影從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上前的兩人打飛出去,腳下輕輕一點地,轉而彈向被劫持的女孩子。另外兩人還沒反應過來時怎麼回事,就被封住了穴道,動彈不得。
“單若海!彆碰那個女孩子!”一聲震耳欲聾的喝斥幾乎要將夜空劃破。
原來一直在追人的是秦蔚雅,而剛剛出手救人的則是單若海。冰燈展結束後,兩人堅持要散步走回驛館,所以請楊管事先乘馬車回去。
哪知秦蔚雅不經意間,瞥見幾個黑影拖著一道白影轉入深巷裡。覺得事情有些可以,她便拉上單若海奔入那條巷子,卻發現四個人用迷藥迷倒了一個女孩子,要將其挾走。碰上這種事,哪能袖手旁觀?兩人急忙追上去,秦蔚雅在後麵虛張聲勢地叫喊追趕,其實是為了讓單若海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繞到前麵去。
不過,救人是一回事,給他機會親近其他女子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單若海被她這一喝,震得手都僵在了半空中,一回過神來,立即後退了兩步。秦蔚雅走過來,先狠狠瞪了他一眼,才伸手要扶那女孩子。就在她的手剛要碰到那女孩子時,背後忽然傳來一陣勁風,心道不妙,再要躲避卻已來不及。
“嘭——”地一聲悶響,單若海先一步攔下了偷襲,與來人對上一掌,將對方逼退幾步,不容細想,隨即交上了手。與此同時,秦蔚雅忙架起還在昏迷的女孩子,躲到了牆角。
這人的內力平平,可招式十分靈巧,黑暗中交手,竟還如此迅速靈活。單若海自問功夫遠勝於此人,卻也不能在二十招之內取勝。而此人的功夫比剛剛四人強出太多,怕隻怕後麵還有其他援手,蔚雅雖可勉強自保,但還要顧及一個昏迷的女子,情況實在不容樂觀。
單若海一邊拆招一邊急速思考退路,忽然猛擊一掌,將來人打退了兩丈多遠,自己則跳回了秦蔚雅身前。
“怎麼了?”秦蔚雅驚訝於他的反應。
“有人過來!”單若海沉聲道,“大概七八個,其中兩個功夫很好!”
就見遠處幾點火光飄近,果然來了七個人!兩人全神戒備,繃緊身子隨時準備動手。火光一到,頓時將漆黑的巷子照得通明。隻是看清來人後,秦蔚雅和單若海都不由一愣!領頭之人正是在燈謎會上遇到的黑裘男子——歐陽文清。
“相公,都怪奴家保護不力,文秀被他們挾持!”借著火光看清了,原來方才與單若海交手的,是一位容貌秀麗的婦人。
歐陽文清環視四周,看到地上躺著兩個痛苦□□的人,牆邊還站著兩個僵直不動的人,微微一笑道:“娘子你誤會了!是這兩位救下了文秀!”說著對單若海一拱手道,“單兄弟,多謝你救下舍妹!”
“相公你認得他們?”婦人微微一愕,轉而有些難為情。
“在下不知歐陽夫人亦是為救人而來,方才魯莽出手,還望夫人見諒!”單若海先一步致歉,省得大家尷尬。
“單兄弟,蒙兩位仗義出手相助,在下不勝感激,望能設宴款待以表謝意。隻是舍妹此刻昏迷不醒,需要即刻請大夫診治。不若兩位同上馬車,到舍下暫歇,容在下聊表謝意,也還有些事情需要請教二位。”歐陽文清見妹妹臉色蒼白,不知情況如何,心中雖然焦急,卻仍要顧全禮數。
單若海和秦蔚雅對視一眼,明白人家是想詢問關於挾持的情況,便點頭答應下來。
歐陽文清忙吩咐身後的人道:“秋書、冬畫,快扶小姐上車!於師傅,去請大夫回府!金師傅,這四個人就交給你了,一定要問出那個敗類的下落!”
那婦人則迎上單若海和秦蔚雅,請二人上車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