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昨晚折騰了半宿,但……(1 / 2)

昨晚折騰了半宿,但天剛擦亮,博雅又已經在廚房生活做飯了。想到上輩子患有嚴重“起床困難症”的自己,博雅都不禁感歎自己如今的毅力。

這個世界大家還依賴火燭照明,自然是要充分利用陽光,養成了日落而息的習慣。再加上還有宵禁,像博雅和沈琛昨夜一樣犯了宵禁,險些被罰。平民自是不敢隨意外出,夜生活也不是很發達,睡得早也就起得早吧!

但雖說有宵禁,卻並不意味著整座城市都是死氣沉沉的。即使城門關閉,在重大節日還是有夜市的,而且豪紳人家更是時有夜宴。

有一次,禦林軍中侍郎、壯武將軍在家中大宴賓客,結果府中善做蒸食的廚子卻得了急症,上吐下泄,都下不了塌了。沈二郎是開畢羅行出身的,飯館裡的蒸食也頗受歡迎,在東市也算小有名氣,於是便被請去府中幫忙。

豔娘聽聞能進三品大員的府邸,也非要跟著一同前往,要不是怕中侍郎怪罪,就連沈老丈都蠢蠢欲動。

那段時間,豔娘可沒少在博雅和鄰裡麵前炫耀,說那三品大員的府邸多麼的華麗炫目,夜宴多麼奢侈熱鬨。毗鄰中侍郎府邸的一幢幢高官府邸也全都燈火通明,不似他們這偏僻的裡坊,黑漆漆,烏壓壓的。

每次豔娘唾沫橫飛的誇耀的時候,都試圖從博雅臉上尋到一絲羨慕的神情,就好似她是那場夜宴的主人一般。若是一般的孩童,也許會向往那宛如白晝的夜晚,但是博雅不會!

燈火通明?不好意思,上輩子這叫光汙染。

博雅越是麵色如常,豔娘就越是心中不快。

其實豔娘平時不是個吝嗇的婦人,對沈老夫婦和鄰裡遠親都頗為大方,不吝金銀。她對柳氏和博雅如此刻薄,不過是通過輕賤弱者來獲得上位者的快感而已。

明明都是螻蟻,卻喜歡相互傾軋,還真是...愚昧!

“吾這襦裙可是東市織錦行買的,聽聞那二品誥命的鄭國夫人都那兒買布料,好看吧?”

這不,博雅剛刷完朝食的碗筷走出廚房,就聽到豔娘在門口和鄰居大聲炫耀自己新做的流黃小聯珠團織錦入長襦裙。

豔娘體格比一般女子更高大一些,長相也是鮮明大氣的類型,穿著這華麗的服飾在這小商戶聚居的修政坊十分惹眼。

“呦~這織錦行的錦帛就是不一般。不過,這也得看誰穿,也就是你穿這流黃色襦裙才能顯得富貴,這要讓你家那喪氣阿嫂穿,不知道的還得以為是在泥裡滾了一圈呢!”隔壁在西市開陶器行的狄娘子熱絡的恭維道。

這狄娘子可是個精明人!隻需嘴上熱絡些,豔娘就時不時的送她家許多自家飯館的精致吃食。

博雅深知豔娘脾性,不忍柳氏受苦,也曾試著沒臉沒皮的討好豔娘。隻是這豔娘好不容才將博雅母女踩進塵埃,好話聽了,卻一點好處都不肯漏給二人。

從那以後,博雅便再不給豔娘一點好臉色了,反正都沒用。

博雅從心底裡蔑視這個膚淺無知的婦人,但又不由得自嘲,自己兩世為人卻偏偏被這無知婦人拿捏的死死的。

代朝律法明文規定,女子沒有獲分土地和繼承遺產的權力,沈二郎一家豪奪沈明夷家產,雖刻薄寡情,但卻是合乎律法。

博雅曾想過和柳氏一起回老家,但沈家經商多年早已沒有田產,家中沒有男丁也分不到新的耕地。

博雅倒是也見過女子經商,但都為坐賈,不是家中賃了店鋪但男丁實在沒能耐經管才交給婦人,就是男丁離世把店鋪留給了寡居女子。柳氏和博雅可沒有本錢賃間店鋪,沒經驗的二人也經不起半點閃失。

走街串巷的小販倒是不需要甚麼本錢,但那都是京兆府登錄造冊的“合法經營”,博雅倒是豁得出去臉麵,可容易錢沒賺到人先被逮進去了。倒也是不愁吃飯了!

博雅隻感慨,這個世道女子活得真難!縱使她心有丘壑,滿腹經綸也是全然無用的。

“誒呦喂...宋娘子你怎麼才來呢?”博雅聽到豔娘在門口一聲驚叫,聲音裡摻雜著喜悅和期待。

奇怪!沈家在長安沒什麼親戚,就算有些生意往來的熟人也是要去店裡呀!

隻見豔娘引著一個身著杏黃窄袖夾衫,外罩天青色半臂,下著霞色長裙,搭著一條翠綠披帛的微胖婦人走進全院。看著這一身彷佛打翻調色盤的裝扮,博雅不禁嘴角抽搐。

真真是光“彩”照人呀!

婦人與豔娘挽著手臂,相攜前行,好似關係十分親密。見到一旁正在打掃院落的博雅,婦人的腳步頓了一下,不停的用眼睛打量著博雅。豔娘也隨婦人定了下來,站在一旁意味深長的笑著,不時和婦人擠眉弄眼的傳遞眼色。

博雅不明所以,隻覺得二人的行為十分無禮,她背過身去拒絕配合兩人。

豔娘見博雅如此,頗有些尷尬,但礙於宋娘子的麵子沒有發作,而是擠出笑臉將宋娘子迎入前廳落座。

宋娘子剛坐下,隻見豔娘站在前廳向後院高呼,“阿家,宋娘子來了,您快過來吧!”宋娘子見她行止如此粗陋,不由得皺緊了眉頭,微微搖頭。

沈阿婆正坐在廂房等候,隻聽豔娘居然還如往常一般大呼小叫,心中十分不滿,卻仍起身快步前往前廳。

隻見沈阿婆自後院款步走來,不急不躁,行止從容,宋娘子臉色稍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