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的上菜速度還不錯,一般不用等太久。不過對於兩個初次見麵的人來說,哪怕是十幾分鐘也難免覺得漫長。不說如坐針氈,但拘謹是肯定的。
蘇梔苒看上去並不像內向的人,但跟謝思寧的自來熟比起來仍顯得文靜不少。
大概是因為吳教授的緣故,陸語嘉心裡沒把對方當相親對象反而更像是接待外地來的朋友。
既然是吳教授的推薦,那話題從吳教授開始再正常不過了。
“我聽吳教授說,你最近要在雲安交流學習,也是學習植物學的內容嗎?”
“嗯,是的。雲大和市自然博物館合作開展了一個短期培訓課程,還挺有趣的。”
“那你臨淳的工作不受影響嗎?”
蘇梔苒抿了口茶,這果茶的味道還不錯。雖比不上露水,但比起人間的奶茶她更適應這種口感。
“我之前在臨淳自然博物館的工作是臨時性質的,主要是為了積累素材。這次來參加學習培訓,我也會在雲安的自然博物館兼職。對我來說都是工作,而且能體驗新環境,也是很好的收獲。”
陸語嘉有些好奇:“那你的主業是……”
“嚴格來說的話,我的主業應該是個……作家。”蘇梔苒又抿了一小口茶,“我想寫一些以植物為主角的小說。”
這個身份她來之前就想好了,作家這個職業能讓她名正言順多討論植物知識,又不必真找一個固定工作來分散她盯著陸語嘉的精力。
陸語嘉顯然沒想到蘇梔苒的職業竟是這個,吳教授之前也沒提,隻一再強調蘇梔苒對植物頗有研究。
仔細想想,自己周圍好像還真沒職業作家,她對這個職業既陌生又好奇。
“我最近正好看了幾本關於植物的書,有些寫的還真挺有趣。”
“有推薦嗎?”
陸語嘉想起周末剛看完的書,裡麵內容還記得挺清楚的,
“有一本叫《論一棵草的生命力》,是以草的擬人化視角來寫花草世界的故事。裡麵的植物都有不同性格,生命力也十分頑強,感動和搞笑的地方都有。”
蘇梔苒揚了揚嘴角,淡笑:“好巧,我也剛看完這本書。”
陸語嘉眼神一亮,語調有了明顯起伏:“是嗎?那還真是巧啊。”她頓了頓,又問,“你覺得這本書怎麼樣?”
蘇梔苒默了片刻,噙笑看著她:“挺有意思的。對於花草世界的描寫……”她斟酌了一下措辭,“作者的想象力挺不錯。”
陸語嘉發現同好,立即來了精神,最初的拘謹在這一來一去的對話交談中慢慢淡去。尤其是聊到感興趣的話題,氣氛不自覺就活躍了起來。
“其實一開始我覺得那書寫得很離譜,也就一些基本的植物常識還算正確。但等我真正進入到書裡所寫的花草世界後,又覺得作者描繪的那種內在生命力很震撼。我周一去實驗室的時候都覺得那些植物會說話了。”
蘇梔苒對這本書的真正評價是:想太多!
花草的確有生命力,但花草的世界並不是以人類的思維去衡量的。花草有花草的活法,生命力之所以頑強不過是為了努力活下去,又或是為了抵禦人類的侵擾。
不過聽她突然提到實驗室,蘇梔苒心裡一凜,麵上倒是沒什麼變化。
她原本還在琢磨要怎麼把話題引到實驗室上而又不讓陸語嘉懷疑,沒想到她自己提了。
這個機會蘇梔苒怎麼能錯過,於是順著她的話好奇道:“我聽吳教授說你是A大的特聘教授,還是實驗室的負責人,年紀這麼輕就有這樣的成就,真是厲害。”
陸語嘉謙虛地笑:“我參與籌建的隻是其中一個新的實驗室而已。A大有很多實驗室,也有很多實力更強的資深教授。”
見她好像並不喜歡恭維的話,蘇梔苒也沒有繼續說溢美之詞。
“你剛才說實驗室裡的那些植物……都是標本嗎?”
在自然博物館裡見過太多植物標本,解說牌上詳細寫著它們是如何被發現又是如何被製作的。對於參觀者來說是很好的科普,但對蘇梔苒來說,每一個文字都是無聲的哭泣。
博物館裡的植物標本是沒有生命力可言的,但它們有商業價值,也就有了人類世界裡的“生命力”。
陸語嘉是不可能知道蘇梔苒此時所想,她把對方當成和自己一樣,是對自然界尤其是植物有濃厚興趣的同好。
“也不完全是標本,其實細胞更有研究價值。”
蘇梔苒送到嘴邊的茶杯晃了晃,好在隻有半杯水,沒有溢出來。
這時服務員陸續把菜送了上來,數量不少但都很清淡。
蘇梔苒沒有點肉食,主要以蔬菜為主,外加了一份水果沙拉。
她也不是不能吃肉,隻不過回去以後要消耗能量加倍代謝。
陸語嘉吃肉也不多,但牛肉還是喜歡的。但她也不覺得蘇梔苒吃的奇怪,女孩子愛苗條要減肥再正常不過了。
“你不介意我吃肉吧?”
蘇梔苒怔了一下,沒想到陸語嘉會說這個。
她搖搖頭:“不介意,我隻是自己不愛吃而已。”
有些素食主義者不僅自己不吃肉,還會“要求”彆人一起吃素,仿佛吃肉是多麼不道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