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邑再回來的時候,付灼懷正在往杯子裡倒水。他的對麵已經倒好了十幾杯茶水。
裴邑覺得好笑,坐過去問他:“給我倒那麼多水乾什麼?”
“看師姐在第幾杯的時候會回來。”
“那現在是第幾杯?”
“十五杯。”付灼懷輕輕放定一杯茶在對麵。
付灼懷鼻尖縈繞著他抬眼,目光停留在裴邑紅潤的唇上,又記起今日裴邑和江召衡待了將近一天的時間。“今日江召衡說了許多話嗎?”
“什麼意思?”裴邑舔了舔唇,一頭霧水。
“師姐身上有一些淡淡的茶香,今日恐怕喝了很多茶水。”
“也沒什麼,我正好渴了。”迎著他的目光,裴邑伸手拿起一杯茶幾口喝了下去。今日她飯沒吃幾口,倒是灌了一肚子茶。
“前些日子師姐讓我看的書已經看完了,今日寫了篇心得,要看麼?”他習慣性地想露出一個笑,卻被裴邑伸手揉了一下臉,“喂,彆笑了。你今天笑的比以前多,都笑了一天了。是那種假笑,一點都不真心。”
今日一整日下來,他總是維持著那樣的假笑,總是那副假笑。他或許是有什麼心事吧。裴邑也沒想到付灼懷還記得她要他看書的事情。
從前師姐就喜歡讓她看了書後必須端端正正寫篇心得出來。每每都是拖到最後她才能交上心得,心裡的體悟落到紙上又實在難寫,倒讓師姐無奈。
“那些書你空閒看兩頁就行。心得什麼的我就不喜歡寫,你若是有些空口大白話的感想也可以寫下來,沒必要是那些假大空的話。”
說著說著她說不下去了,裴邑的心頭忽然有點酸,離開蓬萊久了,如同想念家人一樣想師兄師姐。
“其實這些道理該是葉師姐來教的,先前我入門時就是她帶的我,她比我教的好。”裴邑歎口氣。
見他沒有要說點什麼的意思,於是又循循善誘道:“有問題就問嘛,我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你想知道我能說肯定就都告訴你了。”
“能問的話,”他微笑了一下,問出了他最苦惱的那個問題,“師姐是喜歡江召衡嗎?”
這話讓裴邑一口便被嘴裡的茶嗆住了,咳了好半天才緩過來,“你問這個乾什麼?不會是這樣想我的吧?”
看來不是。付灼懷懸著的心稍稍放了點。於是又問道:“那麼,江召衡喜歡師姐?”
裴邑趕緊擺手,“這都什麼啊,我直說了吧,他手裡有我想要的東西,條件是希望我能保護他.....也就是讓我看他作妖吧,今天講這個明天講那個的,反正還剩五次,過段時間就結束了。”
付灼懷沒有再問下去,裴邑說快要結束了,那就是快要結束了。這樣想著,他的心情也好轉了起來,轉而說道:“今日我獨自一人出去,路上遇見一塊隨風飄來的手帕,不知從哪來的,我將它疊起來放在了原地。”
許是因為記得裴邑說過的要以善小而為之,他特意又在原地等了很久,可依然沒等到失主,隻得放在了石階的側麵,拿石塊壓了起來等著失主自己找到。
裴邑聽著他不疾不徐地聲音,忽然意識到付灼懷正和她分享他今天做過的事情。這是一件小事,一件好的小事。裴邑也笑眯眯地誇付灼懷做的真好。
付灼懷“嗯”了一聲,又說道:“聽說城南有家很好吃的酒樓,明日師姐要和我一起去嗎?”
裴邑也自覺不好意思,明明是她說要帶著付灼懷玩一番,結果到頭來都在忙自己的事情了。她毫不遲疑地點頭答應了下來。
眼見師弟眼裡有了開心的光彩,她心裡也好受了點。“那附近還有個湖,明日我們再劃船去好不好?”
付灼懷唇角間盛滿了笑容,“自然是好的。”
裴邑起身拍了拍他肩膀,上樓去了。
第二日是個明朗的天氣。裴邑特地穿了件好看的嫩綠色衣裳,就連付灼懷也被她好好打扮了一番才出門去。
兩個人包了個包間,裴邑將菜單推給付灼懷,“你來點吧,不要總是聽我的意見。”
“聽你的不好麼?”大家都很喜歡聽話的人,師姐卻叫他不要總是聽自己的。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不喜歡不想要說出來才對,委屈求全不好。點心隻是小事情,日後有人要將錯事加在你身上,你也要聽嗎?”裴邑一本正經地說。
付灼懷卻不置可否的模樣,“憑心而動罷了,師姐總不會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