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想否認父親的話，江召衡對裴邑有朋友間的好感，她救了他，性情又不拘著，很有意思。

倘若，倘若他說喜歡裴邑，借著這個由頭，借著浪蕩子的個性，他就這樣一走了之，宮裡還能把他抓回來嗎？不過是沒有影子的親事。

皇城裡太累，他想去過嶄新的生活，想和他們走。

江將軍歎了口氣，他何嘗不知兒子，召衡自小長在邊塞，從沒有來過京城，他更知道召衡為什麼不願意留在這裡。前幾日上朝，陛下獨留下他，說是話家常，說著兩個孩子的事情，話裡話外，卻問著他對趙將軍之死的看法。末了，還說兩個孩子年齡都到了，不知兩個孩子有沒有意中人。

“戰事已初歇，回來這裡對為父而言很好。這裡畢竟是我江家世代生活的地方。”

“我不強求你留在這裡，陛下多疑，交了兵權，他也並不放心江家，倒不如你走吧，脫了小將軍的頭銜，做個鄉野村夫，走的遠遠的。江家世代為軍，有功勞傍身，陛下不會為了這個莫須有的婚事加罪江家。

昭化她....當時你趙叔想送她回晁州老家，猶豫間卻再也沒機會了。”

說到這裡，江將軍笑了起來，“幼時在邊塞，你和她玩的最好，還記得嗎？”

江召衡呢喃：“.....她現在是蘅意公主了。”

人人都叫她蘅意，無人叫她趙昭化。趙叔的死，真的是因為戰爭嗎？他不信。

江將軍起身撣撣袖子，往外走去：“你這兩日出發吧，屆時我就說你遊山玩水去了，再也不回來了。”

江召衡笑：“造我謠。”

江將軍哼了一聲：“總比你給自己造的那些謠好。”

江召衡也起身往外走去，他往府門外走，去爬了公主府的牆。

一路長驅直入，到了昭化的院前，她正坐在院子裡，目光毫不偏移地看向他。

江召衡喊了一聲：“昭化。”

他坐在昭化對麵，說：“我要走了。”

“成至和我說了裴姑娘和付公子的事情我想你可能會來找我。”昭化把麵前溫熱的茶水推了過去，“和他們走也好，總好過像我這樣，不是趙家女，也不是真公主。”

她笑：“你先前說要和裴姑娘在一起，我還認真考慮了和付公子在一起的可行性，為了惡心你來著。”

“你和我走嗎？”江召衡不理會昭化的話，他隻問道。

昭化輕搖頭，她走不了。昭化麵上無所謂：“當公主也不錯。”

江召衡想張口說什麼，也說不出，想點點頭，可動作僵硬，遲遲點不下去。昭化見狀，伸手狠狠按了一下他的頭，“不要擔心我，我是趙昭化，小時候那個沒人敢惹的趙家大小姐。”

“你若是走，我不能和你光明正大的告彆，隻能在這裡說再見了。山高水遠，萬望珍重。”昭化舉起茶杯，揚起一個漂亮的微笑，月光輕柔，照的杯中水麵也盈盈。

江召衡和她輕輕碰杯，“萬望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