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暖流,從背後傳進四肢百骸,汗流了一身,我努力想睜開眼睛,卻怎麼也不行。
那些早就斑駁的記憶卻紛遝而來。
“清荷,坷兒已經八歲,你還不想讓他習武?過了年歲可不好辦了。”輕輕柔柔的聲音,從很久遠的地方傳過來。清荷,是娘親的名。
我想了起來,那一天,我在娘親的門外偷聽。
大人總是有那麼多的秘密,從不讓我知道,可是我又如何能不好奇?原本我隻是追著蝴蝶經過,然而我優於常人的聽力卻聽見娘親的房間裡響起男人的聲音。
我立刻趴在門縫上偷聽,剛聽了一句,哥哥追上了我,他拍著我的肩:“乾什麼?鬼鬼祟祟,成何體統。”
我馬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卻還是晚了,門打開了,娘親穿著綠色的紗衣,亭亭而立:“坎兒,坷兒,怎麼玩鬨到這裡來了?”娘親沒有露出慌張的神色。
“我在捕蝶呢!瞧,在這!”我作勢撲了一下,也不管手裡有沒有東西,緊緊握著:“終於抓到啦!”
娘親笑了笑:“時辰差不多了,坎兒,帶坷兒去淨手,一會兒用膳,也去通知老爺一聲,他不知又沉浸在哪本書裡。”
趁娘親吩咐哥哥的時機,我偷偷朝門裡瞧,結果大失所望,那人比我還自在,大大方方地坐在桌邊,見我探望,還對著我笑了起來。令人不解的是,明明是張青年的臉,卻是一頭雪色長發。
我還想再瞧個仔細,娘親的吩咐卻說完了,哥哥拉住我的手便走。
我拚命回頭看,門已經關上了。
“你究竟在看什麼?”哥哥不解地問。
我撇撇嘴,扯了根草咬著,不打算理他。
哥哥皺著眉伸手要替我拿掉:“多臟!”
我轉過頭,他便繞到另一邊,於是就鬨成了一團。
“坷兒,彆鬨!”哥哥氣喘籲籲地說。
我壓著他,不放手:“騎馬,騎馬,我要騎馬!”
哥哥彈了一下我的頭:“你都八歲了,可不是五歲。”
“那又怎樣!”我揚著脖子,“和哥哥比,我永遠是孩童!”
突然響起一聲喝:“胡鬨!”爹爹來了。
爹爹拉起我,哥哥爬了起來,拍掉身上的灰塵,恭恭敬敬地站著:“爹。”
“成何體統!成何體統!”爹爹全身顫抖,伸出手指著哥哥,“坷兒不堪教化,那是年幼無知,而你,坎兒,我用了多少心血?那些聖賢書都讀到哪兒去了?手伸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