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想豎想,也隻能順其自然。歎出一口汙濁之氣,當一切幻象,自欺欺人。
心情基本平複,開始練武。一招一式,精益求精。
誰知範逸隨又來!
“留君風流,寢宮一夜,不知得了多少雨露恩澤?”
我皺眉問道:“就算你瞧我不起,可是昔日情誼,當真如此容易歸於塵土隨風散去化個乾乾淨淨?”
範逸隨哈哈一笑:“喬坷,你怎麼至今仍如此天真!你可知行至今日,我一步步付出了多少?這一切隻為離君王近一步,得君王賞識,有朝一日飛黃騰達!而你呢?你抹殺了我的一切努力!使我的一切幻想都化作泡影!你什麼都不比我好,除了生於書香門第,你頑劣不堪,一無是處!若你如你哥哥喬侍郎一般中榜眼走仕途,我亦無怨。但你卻利用一付好相貌直接臥於君王身側!如今,你是主我是仆,你於涼亭望月,倚湖賞景,我卻隻能終日站於廊外,守著這高牆大院,惶惶無終日,淒淒無盼頭!每當君王行至,我隻能低頭行禮,等不來一視。怪不得那麼多宮女太監侍衛致死也不能得見君王一麵!什麼飛黃騰達,什麼榮華富貴,全是騙人!我兢兢業業比不過你對君王一笑?我勤勤懇懇比不過你塌上邀寵?喬坷,我自認比你這個頑劣之人好上百倍,卻終究離你差了千裡萬裡不止,教我如何不恨!”
“所以你處處相逼,尋我錯處,隻為將我拉入地獄以平胸中之恨?”若範逸隨是此種小人,當真是我誤交匪類!
“不錯!得君王另眼相看再無可能,但毀你前程卻不是那麼困難。喬坷,記住,我日日守著這留君閣,我會一直看著你,當心彆讓我看見什麼你不該做的,我必不會放過你!”
見他要走,我終究心有不甘,一定要鬨個明白:“且慢!”
“怎麼,要求饒?”
“逸隨,你當真認為我是得了恩寵?若是換做你,你也要這樣的“恩寵”?”
“喬坷,你一生無波無浪,一帆風順,怎知我的難處?若有一日君王要我侍寢,我必定欣然接受,得一日恩寵便有一日的榮華富貴!”
此話出自範逸隨之口,真教我吃了一驚:“我不明白,範家亦是大家,何須你如此作踐自己。”
範逸隨本是要走,聞言回身,嘴角一絲冰冷的譏笑:“大家?那是家父最後堅持的一點顏麵!我們範家做絲綢的營生,但自從雲陽崔家買斷絲綢生意,我們生意大減,已經產了的賣不掉,而新的生產又無以為繼,一切停滯不前,入不敷出。隻恨我家朝中無人!可見我家中婢仆遣走了大半?還有那日你見我新衣,不以為然,可你哪知那是家慈一針一線縫製的,隻等我入宮一朝飛黃騰達救範家於水深火熱!好男兒誌在沙場心在天涯,你如此渴望,難道我不是?可那條路離君王太遙遠,離榮華富貴太遙遠,隻有入宮當侍衛才能有一盼。喬坷,你可知我最怕你來家中!每次你來,家慈立刻要派丫鬟買了蔬果做了點心,就怕被你瞧個明白!”
“逸隨,我當真不知——”
“你終日嬉笑玩鬨不問世事,怎可能看得見那繁華之下的腐朽?”
“若我知道,必會助你!”
“不用你同情!我會拉你入地獄,受那火焰灼燒,讓你嘗儘世間疾苦!現你正得恩寵,且慢慢得意,終有一日讓你明白‘君王無情’四字何意!”
語畢,範逸隨轉身而去,一步步踏得用力。
身也涼心也涼,此恨早已深埋他心!
可是他不說,我隻是肉身凡胎,既無天眼也無神力,如何能看見一切人間真相?爹爹辦了私塾,薄有積蓄,論兩家交情,他若告知一聲,爹爹怎會不幫!終究是“名聲”兩字害了人,才走至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