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打鬥停止,侍衛跪了一地。
皇帝踏進來,喝道:“鳳萱宮乃太皇太後修養的清靜之地,哪裡容得你們刀光劍影殺氣衝天?孟廣德,還不帶人退下!”
“遵旨!”
上一刻是人影重重,下一刻便乾乾淨淨隻剩三人。
皇帝說的可巧,這甕中捉鱉奪我性命之事,太皇太後倒成了無辜者,還被擾亂了清靜!他是不明真相還是即便心中通透也是說不得的?
“兒皇拜見皇祖母!”皇帝跪於地上。
我卻是站著,要我拜這視我性命如草菅的人,我可不依,幸而他們也顧不上管我。
太皇太後又閉上了眼睛,撚著佛珠:“域兒,若是辯解之詞,哀家一概不聽。”
皇帝朗聲道:“兒皇不敢說自己無錯,可皇祖母這般作為,教人心寒。”
“皇帝怎麼不覺得你的作為教哀家心寒!”
“兒皇埋首於奏折傾心於朝政日不得閒夜難入寐,既未誤了軍機也未亂了朝綱,為何皇祖母不見兒皇功烈,隻對兒皇錯處耿耿於懷!”
“哀家怎麼不見!”太皇太後雙眼怒睜,紅線繃斷佛珠散了一地:“哀家一直以你為豪!為天下喜,安和太平,為百姓喜,豐衣足食。天降明君,心甚慰之。但是你怎能與這乖張豎子糾纏不休!可記得前朝永哀王,獨寵安君,幾要封後,終是亡國。哪本史書不是寫的不堪入目?哪有人聽到此君不是一聲譏笑?哀家不願意見那些史書上如此說你!其實永哀王善於詩詞歌賦,才華絕代,可如今有誰能記得?若他不沉溺於安君之美,或能流芳百世,可他偏偏行了岔路,遺臭萬年。流芳百世抑或遺臭萬年,域兒,難道如此選擇你都無法決斷?”
“兒皇並不認為自己與那永哀王一般。永哀王雖才華橫溢,但不善治國,權臣作亂,不可避免。”
“縱然如此,你該知道你不是一個人,你是天下人的君王!”太皇太後疾言厲色,“你是天下人的表率,是萬萬人的榜樣。你可知自從你獨寵留君,那些南館小倌不再藏於暗處,正大光明與青樓女子競搶,他們憑的是什麼?那些達官顯貴,藏相公於室嬉鬨不止,他們又是憑的什麼?那些窮人家的幼子,生得標致些,便不再耕地種糧,而是投身娼業!這天下男不為男,何以為繼?難道要女子行男子之事?皇帝,你身上背著江山,背著百姓,背著萬世基業,若輕浮行事,毀的是悠悠山河,太平康安。先皇早逝,皇太後亦隨後而去,皇後未立,如今哀家便是這天下人之母,若哀家不替你清除邪魔,又有誰人能為?如今你坐擁天下,貴不可言,無人敢妄加指責,可你怎知在百年千年後‘叢域’兩字會不會成為笑柄!先皇替你取名為域,便是要你守著這片廣博地域,你想讓先皇地下有知心中難安?域兒,你從小曉人情明事理,該明白何事做得何事做不得,‘適可而止’四字總不會太難理解吧?”
皇帝沉默良久,低頭叩首:“謝皇祖母指點。”
太皇太後眼睛又閉:“好自為之。”
跟著皇帝一路走著,無言無語。行了幾步,皇帝越走越快,突然他定住,回首道:“你跟著朕做什麼?”